言书知他苦恼,也不能在这件事上深劝,只好将当下更重要的事情提了一提:“向家的事儿还能从长计议,左右没了领头的,底下多是散沙,全看你自己作何主张了,倒是楚蒙那一块的事儿,你还要早做决断才好。邓门其人,擅防不善攻,孙瑞却是懂谋略的。他们二人合作,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才是。”
也因为有着这层考量,所以,初闻战败时,言书还有些难懂。
这原也是谢韵的计划,哪怕出了纰漏,孙瑞一时不能压过向安风头去,好歹有个驻守在那儿的邓门,便是面上以他为主,只作镇压,两厢合作下,总也能扭转局面。
谁知,竟是这样情形。
谢韵道:“太傅出了事情,又是在那样大义的情况下,按理来说正该是借着哀兵之势一举反击才是,谁曾想那孙瑞竟是个不成气候的,皆类马谡之流,底下民众一片悲恸哀泣,他却只纠结与邓门谁为其一。他原是缺少历练,自己不能服众,却也不愿转圜。一心想着建奇功,甚至不愿借向安的势,弃了最早跟着太傅出去的那支哀军,只领了他自己那支,趁夜疾袭而去,偏生中了埋伏,两百多人的队,只回来二十余人……”
兵讯传来,说是太傅中埋伏身亡,如今看来,中埋伏是真,却是另有其人。
绕是言书淡定如斯,也没想过这战局会是个这样的展开。
这孙瑞虽自小由先皇一手调教长大,可纵使心有丘壑,阅万卷兵书,却逃不过一个纸上谈兵的虚势。
眼看言书失了反应谢韵不由苦笑:“你也觉得荒唐至极,对吧?”
谢韵做局原是想叫孙瑞以出其不意之姿,对向安取而代之,谁知到了最后,他一心想除去的那位,为了救回他的军队,以身殉职,断了敌军臂膀。
而他力捧的那位,却看不清局势,一心想将权利尽快握在手中。
能力或者私心,很多时候,确实不能用一句话概括干净。
言书想了一会儿道:“孙将军实力如何,你最清楚,这是一时情急的失误还是本身本事至此,还是得皇上自己去衡量。只一点,你要清楚,这事儿决断还是要及时。”
这也不是过家家,更不是做游戏,没有时间给人演练给人细想。
言书道:“你若觉着他可用,就下一道令,用皇权交于军权,若是觉得还有待磋磨,便再派一位位高权重能压人的去。只是这样一来,怕是会叫人寒心。”
这是孙瑞初战,如果只为这一回就立时派了旁人,再要立起来怕是不容易了。
十年育树,百年育人,捧一个人起来不容易,踩一个人却是再轻易不过了的。
谢韵道:“这也不是要紧的,左右有折中的法子。只我担心孙瑞,怕他一击不中从此站不起来。”
言书道:“你也想的太多了,若真是这样,那这人弃了也不可惜。”
谢韵苦笑:“什么弃不弃的,你当我手下有多少人?擅攻的,除却一个凌老将军也只得一个雍亲王叔。都是上了年纪的,我若不把年轻的练起来,长此以往,怎么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