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是商人呐,张嘴闭嘴都是为了生意,要说一辈子不骗人那是自欺欺人了,只是,若非不得已,我不会骗你。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连我都不信了,其实也没什么吧,作为帝王,本就是很孤独的一件事情,否则,何来孤家寡人这一说。”
是啊,成王本就是孤独的事情,不然何来孤家寡人一说。
这样的事情,谢韵本就该比谁都清楚,言书对他从无算计利用,若有隐瞒,也是情非得已,这些事,谢韵全部知道。
可是,那又如何?
在知道他的身世之后,所有的情谊在他那里也就成了筹码,说到底,还不是自己先叛了他。
谢韵苦笑:“在一起这么些年,我常会在不知不觉间拿你当了弟弟,结果,一眨眼,你就成了我的小叔叔。”
这世道,常常有些事情叫人无处讲理。
感慨再多也是无益,他们都不是悲春伤秋会被情绪左右的人。
谢韵道:“自你从冀州回来,又忙着将七宝阁各处的暗桩拆折给我,我就明白了你的退意。本来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当初父皇引着我第一次到言家,我们第一次独处的时候,你会跟我说出那样的话,如今想来倒也明白了。在这是非场里,你若一味搅和,到了最后怕是很难全身而退的,所以,从你跟我订立盟约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早晚有那么一天,你是要抽身离开的。”
如今向安已经死了,朝局也渐渐在谢韵的掌控中,或者在言书看来,已经到时候了。
只是,谢韵却不这么认为。
一场博弈或者合作,开始和结束都该是皇家说了算。
谢韵垂了眼睑,将公事般的笑容堆砌在脸上,似有几分玩味道:“玉璃,你就一点都不惊讶,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这件事情吗?毕竟,在这件事上,皇爷爷还是狠下了一番功夫,一心想将你护的严严实实的。”
“我该惊讶吗?”言书道:“一个弦月殿,一个泰安殿,皇上暗示的这般清楚,我要还是懵懂,大约也不配坐在这儿与你谈话了。”
原本他以为,皇帝冷落凌家是冲着凌肃去的,如今看来,倒更像是为了自己来的,只是他不明白,就算自己是圣祖的私生子,在如今的形势下与他也没有半点妨碍,反而像是给他递了一把扼杀自己的利刃,便是他要在意,又何至于此?
言书不解,也不愿去解,还是那句话:“皇上若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
这就是言书的好处了,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到了他这儿直说便是。
谢韵道:“这次我们与祁国的战事,你怎么看?”
这话问的奇了,言家乃是商贾,又不通军事战术,这样的事情与其来问他,倒不如去和雍亲王他们商议更为稳妥。
可显然,他要的不是言书对战事的看法。
言书叹了一口气,像是不愿承认又不得不承认一般,短暂的沉默后,终是坦然道:“如果说我一开始还看不明白,等到了雍亲王出征那一刻也该明白了,否则岂不辜负皇上这些日子的辛苦布局?”
靖朝与祁国的这一场战事,说到底,不过就是谢韵联合着祁国皇帝联手布的一场局罢了,什么战胜或战败,那都是两人事先商量好的。
言书道:“我没想过,一个向安,竟能把你逼到这个份上。堂堂皇帝,居然联手外敌亲手卖国?青文,你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