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来了?言书下意识的往里瞧了瞧,纳罕道:“往常过来都是提早几日递帖子,今儿倒是怎么了?”
虽是笑着问话,可心里可清楚,十之八九是“兴师问罪”来了。
言书抬头看了看天色,朝着楚晋佯作抱怨道:“都跟您说了,不用侯着我,偏还弄到这样晚不去睡。二哥看着又要说我任性了。您快去歇着吧,这儿有宛芳他们照顾着也就是了。”
楚晋知他们定有话说,兴许也不愿自己这样的老人在场,当下也不推辞,只嘱咐了几句不要吵架之类的话也就走了。
言闵听着言书回来了,又看楚晋去了好一会儿,终是见到他这个三弟不紧不慢的由宛芳元夕陪着进了屋子,照旧不上主位,只在自己对面坐定。
上下打量一番,看他除却一如既往的清瘦外,神色倒还不错,面上也依旧笑嘻嘻的不错分毫,这心才算落了下去。
与此同时,压在下头的怒气也就喷薄而出了。
“言阁主好兴致,在外头三更半夜的也不知不回家,倒叫一个老人巴巴儿的给您守门。”
便是进宫面见圣上那也该有个时辰,看他那样,显然是出了宫门后又不知去哪儿野了一圈,倒叫这边提心吊胆的。
言书才刚要开口,却被这训斥打的措手不及,半晌,也只能苦笑道:“二哥,难不成在您眼里,我就是这般不分轻重,只知玩耍不成?”
自然不是,言闵扯了扯嘴角,也不过是斥责惯了,寻不出什么好话来解释自己空等这半晌,下意识的就出口了。
言书看他这样,不由笑道:“得亏二哥今日来了,便是你不来,我也要去寻你的。”
“寻我?”言闵皱眉,似有所觉道:“我回城不足一日,关于阁子里的蜚短流长倒是听了满耳。可这原本就是父亲在时,交到你手里的买卖,你不必与我来说什么。倒是有另一桩事,我必得来问你一问。”
言书笑了笑,道:“是说皇上要嘉奖的事儿吗?”
言闵揣了一肚子质疑,想来兴师问罪,原以为言书至少会遮掩一二,谁知竟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看来,倒真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得意事一般。
若说进门时言闵还怀揣着几分担忧,如今也被他这语气激得烟消云散,一双浓眉拧的都快打结了一般,沉了语调道:“言书,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以钱谋权,跟买卖官爵又有什么差别,仗着冀州除疫有功,竟敢左右朝廷用人?
虽说民间百姓,尤其是商贾,都喜爱在家昌业盛之时用钱财做桥梁,给自家子嗣捐个一官半职的,可言闵没想过这样的事儿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由言书这个弟弟主导。
虽说出征之前,言书也跟自己彻夜聊过,说是言家发展到今日,必然会被皇家忌惮,若是一味不知收敛,只怕还要影响言闵仕途。
可在他看来,自己与言家一早是分属两边的,自己走的又是武将的路子,是起是落,定然要在拳脚上头见真章,怎能去趟这个浑水?
刀剑无眼,这样上去的功名,没有真才实学支撑着,在战场上早晚是要翻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