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余用的臂膀?”言书失笑,仿佛这个说法有意思极了,一双眼含情带笑,微红的眼角微微上挑:“康王爷心思深沉,与您一处谋划可算不得什么安全的事儿。再者说了,您所谓的余用不过就是在冀州有危难的时候落井下石罢了。一个能拿自己儿子作筏子,一再挑起民怨的臣子,我倒不知,有哪一点牺牲不得?”
“你知道。”沈歇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用的是陈述句,似乎不奇怪他为什么会清楚:“不论我用了什么法子,用谁做了饵料,说到底是遵了上头的令,一个听话好用的外姓臣子,再有野心再有城府,也不会比一个手握兵权身份可疑的人来的更有威胁吧?”
话音到了最后,彼此也算锋芒毕露了。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秋雨下的很合时宜,滴滴答答的破了这一室静谧,一点一点的打在了人心上,颇有几分凌迟的诡异。
沈歇年岁大了,这几日虽未被责难,也没有被用私刑,可一路过来的疲乏到底是深入肌理,如今又与言书一站一座,不免更觉势弱,即使不愿,也是肉眼可见的微颤。
言书高高在上,一手支了下巴,冷眼睥睨着这年过半百的老人。
一丝冷笑毫无征兆的溢了出来:“康王爷能言善辩,有理有据,只是,又有什么用呢?”
他扬了扬下巴:“如今的事实是,你已经从皇城到了祁国,站在我买的院落里头,生死全都握在我手里。谁是弃子这事儿,还需要辩驳吗?”
成王败寇,哪有那么多道理可以说。
“兴许是吧。”沈歇点头,大约再站不住,径直找了离得近的位置坐下,顺手垂了垂僵硬发麻的双腿,半晌才又道:“只是,言公子聪慧,也该明白世事轮流转,今日再得意也不过就是今日罢了,谁知道明日会如何呢。对吧?我知道,若非你要求,小皇帝是不会这么快对我出手的。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为了一个去去堂主,在这样风口浪尖的时候做出这种选择,真的明智吗?”
既然都来了祁国,也就别说谁是弃子了,今儿谢韵能把自己当筹码捐了出去,那明儿呢,违背了他的意愿,强行要带走自己的言书又该何去何从?
言书是聪明人,不应该在这样敏感的时候去触逆鳞才是,为的,还是一个老女人。
在沈歇的眼里,这样的事情也不该发生在一个聪明人身上,尤其是言书这样身世曲折,说难听些就是朝不保夕的人身上。
除非,他有别样目的。
沈歇很清楚,自己的利用价值在何处,再加上一路过来,秦敛虽没给什么好脸,却也不曾过分苛待,更叫他自信被带到这儿是因为自己派的上用场。
这算盘原本打的不错,言书也明白在这康王爷身上确实有可以待价而沽的东西,可惜,自己并不想如他所愿。
“沈歇,七宝阁银堂堂主傅如霜因何而死,你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