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言书一句赞,对元夕来说已然尽够,因此,在老人家端着馄饨上来的时候,笑的格外真挚。
柔软的皮子,配着咸鲜的肉馅,并几丝蛋皮葱花,随着暖暖的汤汁滑进食道里头,在这冰寒的夜里似乎格外叫人舒畅。
言书吃的斯文,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小小的,仿佛在品食着什么美味佳肴,与周遭大快朵颐的人群形成了鲜明对比,看着很有些突兀。
许是这份特别,让铺子后头的老人家都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到最后甚至破例另端了一碟子豆腐包子上来,一言不发的放到了言书面前。
元夕疑惑,才想起身示意,询问老板是不是送错了地方,却被言书一把摁住。
后者笑的温和,道:“多谢。”
显然,是谢这额外却又莫名其妙的馈赠。
如此一来,回到有凤来仪已是夜半,宛芳已经离了自己的院子去到公主那儿,新的一天,似乎就这么悄悄拉开了序幕。
按照圣召,和懿公主入宫就在半月后。
靖朝的仪仗,祁国的装扮,一路浩浩荡荡,糅合着别样的风光。
谢简乐照例坐在十六人抬的轿撵之上,两边跟着八位玫红衣衫的婢女,算作陪嫁。
宛芳梳了妇人发髻,跟几个略年长些的姑姑一道,紧随其后。
言书作为副使,还是安分守礼的与卢耿毅一道,后了一个身位,不卑不亢,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将素日皮相的好处发挥到了极致。
绕是祁国百姓不待见他们,可还是忍不住为他这份容貌啧啧赞叹。
“都说靖朝的男子清俊,我只当有限,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你那那小哥儿,看着装似乎是副使。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地位,又是那样一副好容貌,实在是难得的很呐。”
“可不是?要我说啊,既然皇上都能摒弃前嫌和靖朝联姻,咱们老百姓自然也当跟从。我家花儿今儿倒是正当年,若是能得这样的男子做了夫婿,倒是匹配的过了。”
“啊呸,哪儿那么大脸呐。花儿那丫头不是我说,看身形就不成啊,一个人有这公子两个粗,站一块哪里就匹配了?倒不如我家小鱼儿……”
“哎哎哎,你懂什么?心宽才会体胖啊。做姑娘家的壮硕点才特别有安全感。小鱼儿长得是瘦了,跟个刀螂丝的……”
这些个谈话不过是散落在人群里的小骚乱,轻易分辨不出,可队伍里的都是什么人?理所当然的字字入耳。
因此,虽说还是端眉肃目,可言书知道,看热闹的戏谑眼神都在见缝插针的往他这儿戳着。
倒是李集,神不知鬼不觉的挪了几步,走到了言书外侧,将一众窥视的目光都挡在了外头。
“别误会。”察觉言书挑眉,他倒有几分故作掩饰的不屑:“只你一个倒罢了,别连带着旁人都被做了花魁来看。”
“哦。”这样难听的话,落在言书耳里也不过是笑笑,像是理解,又像是感激的点点头。
棉里针,这是李集唯一的感觉。
队伍蜿蜒,百姓一路跪拜,直至皇城门口,文武百官跪迎,为首的正是祁国宰相百里彭越。
若说靖朝的太傅是将锋芒化在温润里头的雅穆,那这祁国的宰相便是将阴狠掩藏在粗犷疏朗里的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