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皇帝交给言书的差事,若是轻易交付出去,他可就成了没用之人了,届时,要杀要剐还不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儿?
没有价值的人,即便死了也不会有人道一句可惜。
好在,言书还算清楚,拿眼瞄了瞄元夕腰间墨轻骑的统领符印,意有所指道:“该谁去查,自然就会有谁去查,若是事事都要听音才能去办,岂不是太过劳费心神。”
元夕失笑:“得了,您老啊在我面前就省些套词神通吧。年纪越大说话越绕,都快赶上秦叔了。”
调侃得逞后,将坛子往言书怀里一塞,也不管那上头汁水淋漓,将别人浅色衣衫弄的狼狈糊涂:“喏,赶着太阳下山前,和暮雨一道把这些都一道往院子里埋了。到时候事儿了了,要回家了,咱们再一一开封,庆祝乔迁之喜。”
他口口声声称之为家的正是此前秦敛那一处高低错落有致的清雅所在,而眼下这指挥使的住宅不过就是个临时住处,虽也颇有格局,到底不合脾性。
“是是。”言书无奈,目送着他一个腾挪失了踪迹后,自去里屋换了衣衫,重又回到书桌前头,将一再被弃的文书捡了起来,就着先头暮雨剥的那些核桃,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只当打发辰光。
送亲的队伍,原路回了靖朝,去时大张旗鼓,回来时轻车减行,脚程快了一倍不止,照例在边塞军营短暂休整之后,立时快马加鞭的赶回皇城。
此番和亲,事多且诡异,连言书李集都能发现的事儿,卢耿毅这样经验老道的狐狸难道还有错眼的可能?
从迎亲队伍出发,到如今回归,已经两月有余,朝中上下自然有些不少变革。
从前因为太傅向安的束缚,谢韵纵有万般谋略,轻易也不能施展一二,如今心头大患已除,再没有什么能管束他了。
以向安为首的那批老臣,年事已高,资历又老,观念陈旧,如今为首向安已去,余下那些,也因为种种原因退了朝堂。
也有自感不足,告老还乡的,也有染病无力,坠朝在家的,更有出行不慎,不幸横死的。
老的一批走了,自有各自新鲜的血液代为填充。
短短两月时间,朝中已然大不相同。
而这一切的幕后作为者,自然是谢韵无疑。
向安虽去,可他立下的条条政法仍要设法推行,谢韵虽怨恨他,却也崇敬他,那些个新政,对靖朝的发展利大于弊,对此,谢韵心知肚明。
而新政的最大阻力,无疑是那些在靖国朝堂,摸爬滚打了几朝几代的老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