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言书还是向安,在谢韵心里都是的存在,亦师亦友,如父如弟。
这顿打僻头盖脸的来了,底下那些太监丫头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思来想去也只能心惊胆战的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恨不能当场磕昏过去,既不得罪太傅,也能免了皇帝事后对他们不作为的追究。
所有人中,也只一个小水一心一意的护着主子,倒也不敢硬夺,只是侧了身子去挡,把太傅的一腔怒火都招揽到了自己身上。
谢韵那时是真的被打蒙了,可他也是个倔脾气,哪怕心里回转了无数句我错了,口中也不曾露出一句来,倒最后还是太傅自己打疲了,一手拿着戒尺,一手拽着谢韵,也不顾旁人神色,直直的撞进南书房,径自跪倒在了太祖爷的画像前头。
“微臣无能,有负先祖所托。”
南书房的灯火总是彻夜通明,烛光摇曳,将跪伏在地上的老人清清楚楚的勾勒了出来。
谢韵从没想过,在他心里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然弯了脊背。
向安这个人,向来最注重仪容,不管是平日里上朝议事,还是休沐时在家待客,不说衣衫工整,就连头发也不会有一丝紊乱。可眼下……
刺眼的白发在赤诚的烛光下头格外刺眼,“我错了”三个字在谢韵嘴巴呼之欲出,他总有种错觉,只要自己肯道歉,一切就会回到小时候那种模样,太傅打自己一个手心,或者拿小水出了气,隔日还能卷着书册,端眉肃目的与自己讲习演练。
只是,错觉终究是错觉。
离弦之箭,哪里是说收就能收回的,不管是他与言书联手对向安撒出的弥天大网,还是向安这些年在朝廷里头颐指气使,逾越规矩,或是那些近乎不堪的传闻,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实实在在摆在面前的。
为了靖朝,为了谢氏,为了自己,这心不能软。
只是……
谢韵看着匍匐在地的向安,心内百转千回,只是也许他与言书都不是那样非死不可吧。
留他们一命,同样是为了自己,为了太祖,为了谢家。
向安从来沉稳,此番失态不过就是因为太失望了。
自己一手调教的学生,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该拿一城百姓的性命去做赌注。
当初冀州疫情爆发,谢韵连个恶名都不愿背负,如今却大张旗鼓的做这样阴损的事情,传出去,他作为一国之君又要如何平复民怨?
向安以为这事儿的起源本在康王府和雍亲王府,这两家素有仇怨,这本不是大事,两个王爷彼此看不对眼才能彼此牵制,说起来,这还是他这个太傅刻意挑拨放纵的结果。
可他没想到,谢韵居然会蠢到去参与其中,不管是为了拉拢哪边,这一招都昏透了。
更何况,更何况那城里头还困着为救国难倾家解业的言家三公子言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