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鲁得意地拍了一下自己的服饰,扬起头说:“我老人家是天朝正八经的官员。但是王爷,我们要面对现实,现在新朝已经是华夏一统了,正如你刚才所说,自古华夷一家,皆为炎黄赤子。”
“住嘴,你是个什么东西,在大殿上数黄论黑?”一个文官在丹墀下面指着陈鲁说。
陈鲁回过头看一下,说:“怎么尽是这样的东西,咋咋呼呼的,还觉得自己怎么回事似的,我老人家刚刚打了人,再抢我话,我可要杀人了。”
说到这里,转过脸来,说:“王爷,我建议,奉新朝为正朔,讨封册、宝,永镇东南,为国守卫万里海疆,王爷必定留名青史,名垂竹帛。如果王爷有意,我愿意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亲赴京师,向新朝陈说。”
这个武官连连点头,说:“王爷,陈大人言之有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恐祸不旋踵。”
王爷看着马金易,马金易说:“新朝已经发兵海上,正在演习海战,王爷是时候考虑大将军的话了。”
这位武官是大将军,这个人虽然是武将,有头脑。
陈鲁向他投去赞许的眼光。大将军已经捕捉到了,回以微笑。
这时有人来报,都统制和几个官员进宫面见王爷。
陈鲁这时候才看明白,这位王爷说的冠冕堂皇,其实是首鼠两端,想自己有几十万大军,几千战舰,不愿意听命于人,有心自立为帝,又没有那个胆量。
一是怕新朝发威,二是也怕在历史上被骂作乱臣贼子。
陈鲁只好在心里感叹,现在看来,都统制未必会对王爷造成威胁,很有可能走到一条路上,自己没必要趟这个浑水,拿到解药走人吧。
这时沙里已经进了大殿,各位见礼毕,沙里已经注意到了陈鲁,不认识,看是一个六品官,也没在意。
他们前一天晚上虽然有过交集,天太黑,但是谁也没看清谁。
大将军先说话了:“我和王爷正在商量和新朝的事情,你们既然都来了,就都说说吧。”
沙里说:“不瞒大王,刚刚臣和诸位还商量了这件事。昔东吴孙权者,当世之英豪也。连对手曹阿瞒也说,‘有子当如孙仲谋’。当时曹操百万大军压境,孙权也曾经动摇过,是鲁子敬一席话令他茅塞顿开。”
王爷说:“哦?寡人现在真的没了主意,你说说看,鲁肃是怎么说的?”
沙里说:“鲁子敬说,‘若君侯降北,车不过一乘,从不过数骑,岂能面南称孤哉?’”
王爷点头赞道:“鲁子敬有见识,是东吴第一谋士,他的见识在张昭之上。”
这几乎就是定了调子。他示意沙里继续讲。
沙里说:“孙权最后的话和我们目前的形势非常相像,他当时拍案而起,说,‘吾不能举全吴之地,受制于人。’”
王爷连连点头,此时无声更胜有声。大家看他这样,都沉默了,连总制和大将军也不说话了,没法再说话了。
大殿里又是一阵沉默。
这时陈鲁哈哈大笑,大家都惊愕地看着他。
沙里看他有点眼熟,只是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以为都在王府为官,以前一定见过。
陈鲁停不下来的样子,用手捋着自己的肚子,几乎笑得前仰后合,无视众人的存在。
停了一会儿,看着众人,忽然又大笑起来,仿佛使劲憋住笑,说:“王爷,沙里欺负你读史不精。”
王爷早已经不高兴了,问道:“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