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风雪打在伞面之上,一点点堆积着,树上的枝丫因承受不住厚厚的雪,逐渐被压弯了,而后垮下一堆雪团落到地上。
天变得各位冷,今年的雪,也下得比往年早了不少。
太监给褚辰阳撑着伞,轻声劝道:“陛下?您都站了多时了,还是进去吧!”
皇帝站在皇后宫门前,只淡淡的仰头,看着不远处飘零的雪花,久久不动,雪越下越大,沾湿了不少宫人的鞋袜,而褚辰阳脚下动也不动的,显然已经沾湿了一大片。
皇帝有伤龙体,做下人的自该好好劝着才是的,但是皇帝如今这副如丢了魂的表情,任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免得惊扰了他,一时怒火责骂。
太监只是劝了一句,而褚辰阳却没有半分动作。
而后,面前的宫殿,里边的灯火正点点熄灭了,逐渐黯淡下去。
太监忍不住再劝:“陛下!该歇息了,娘娘兴许心里边还盼着您呢!”
这一句话,好似稍稍令这位帝王冰凉的面容,多了一丝缓和之色。
褚辰阳的目光渐渐回转,点头道:“没错,朕该早些进去的。”
见陛下有听进去,太监们皆是一喜,跟着陛下一道进了宫殿。
褚辰阳踏着步子,快速进了殿里,没让人惊扰云笙。
云笙已经歇下了,室内阿楠的,清浅的呼吸音充斥着,那人没有等他,而他却老盼着的。
屋里是暖暖的碳火,温暖十足的,一点点驱散他身上的寒意,也叫他被沾湿的双腿冷得够呛。
他随意脱掉靴子外衣,蹲在火盆边,盯着碳火暖了好一会后,才轻手轻脚爬上踏。
许是被子内外有差别,云笙略有不适应,哼了一声。
褚辰阳轻手轻脚在一旁,不敢靠近了,怕冻着她,待自己彻底捂暖后,才逐渐靠近,将人轻轻搂在怀里。
都说怀孕的女子会胡思乱想,现在反倒是他胡思乱想了。
怎么能轻易去相信一个丫鬟所说的话呢?他该相信的是阿笙才对。
阿笙哪里有闲心去给他安排人,定是自己想多了。
他头轻轻贴着云笙的发丝上,闭眼渐渐睡去。
而与此同时,他怀中之人,才渐渐睁开眼睛,一双美目轻轻转动,只看得见褚辰阳点点下巴。
今日之事,确是她所为,不过是想着自己要离开了,让褚辰阳转移下注意力,别一颗心全扑在自己身上,可他这人竟如此倔强。
可惜了桃香那丫头,竟也没成功。
云笙暗自叹气,还有几个月孩子就要降生了,也不知那时,还能不能让褚辰阳变心或只稍稍分些余心走,也是好的,至少那时候自己离开了,也不会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与打击。
两人一个坚信,一个却想方设法要破坏这份信任,同床共枕,却也同床异梦。
…
第二日,云笙起了,用饭之时,问起了桃香:“那丫头去哪儿了?昨日让给你送汤就一直没回来?”
本觉得褚辰阳会说将人杀了,届时她便与之吵一架,这般也是好的。
可是褚辰阳只淡淡解释:“她办事不利,我将他派出宫了。”
“怎么都不与我只会一声?随意处置我的人?”
“这不是与你说了吗?”褚辰阳没给她机会说话,直接放下碗筷起身道:“我去上朝了,你乖乖的等着我回来陪你。”
话音说完,一个清浅的吻落在云笙额头上,叫她想发火都不知如何发出来,只是随着他的离去,叹下一声无奈。
芝兰见她叹气,以为是因为桃香,便开口劝:“娘娘何必叹气呢?要我说那桃香走了也好,省的整天搞幺蛾子。”
云笙却就是因为这个,她正愁的,便是没人搞事情啊。
褚辰阳刚离开,嘴角洋溢的温和笑容一点点消散,有些事情果真是强求不来的,但凡是一个在乎丈夫的妻子,应该都不会希望丈夫纳小妾的,可是他的妻子,却在想着法子的给自己纳小妾。
一个人的忐忑不安,大多是因为另一个人,因为他们之前的感情不牢固,所以他才会那么防备着其他男人,生怕云笙会对那些人动心。
一个人的心,是很宝贵的东西,一旦心动了,便再难为另一个人付出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都分不出来。
所以他一心爱着云笙,但云笙不是如此,他已经不期盼要他爱上自己了,但是至少,也别爱别人。
只要这个人在自己身边,就很好了,他心中一直在催眠自己,也渐渐的被催眠。
如此压住自己的期盼,心中好受了些。
反正人都在自己身边了,孩子也有了,他的担忧也少了很多,不再如以前那边诚惶诚恐的。
下朝之后,褚辰阳依旧是一张笑颜去陪着云笙,他早早处理了政务,就是想要多陪伴她,生孩子是人生大关卡,他这个父亲,也该好好的尽力才是。
两人这些日子也算是相安无事的过小日子。
城中街道上下都贴满了抓捕褚辰修的告示,悬赏的金额高达一千两银子,倒是引得百姓们纷纷动心,可惜,舍人依旧没有一点消息。
天下之大,也不知躲哪儿去了。
可就这一个人,就算有威胁,也不至于威胁朝政动荡吧?也不知为何帝后要废这么多功夫,执意要抓人,都多久了,还不消停。
有风声渐渐传出,说是褚辰修手中,有一重要东西,乃至于陛下要如此费心思抓他。
可就是不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有人说是褚氏历代所藏的宝藏地图,又或是王玺,诏书之类的。
各说纷纭,有的只是说来笑笑,但有的,却是动了不少歪心思的。
人心动荡不定,朝堂之上也引起不少风波,因此,褚辰阳便下令,撤了对褚辰修的悬赏,但人还是要抓的,生生死死都要抓回来的。
如此,这风波逐渐小了。
云笙还是叮嘱褚辰阳:“往后见着褚辰修,还是除之后快,免得引起不少风波。”
“他一个人,莫非还能与朝廷都千军万马抵抗?你小题大做了。”
“反正这个人不能留,知道了吗?”
云笙自然是知道褚辰修这人不简单的,所以才出此下策,只是褚辰阳不知道,自然觉得他无关轻重。
马上到了新年,阖家都是欢欢乐乐的,宫中上下也焕然一新,喜气洋洋的。
这个年一过,没几个月孩子就要降生了,云笙知道结局,自然是波澜不惊的。
倒是褚辰阳,越到了日子,便越觉得紧张,生怕云笙和孩子有什么闪失。
肚子越来越沉,云笙夜间只能平躺着睡,要不舒服的,她睡不踏实,褚辰阳也睡不踏实,偶尔给她按摩按摩,一连好些日子,眼睛都给熬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