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哲塔午台和格日图争执不下,翰勒亦刺答决定找个匈奴人询问详情,一则缓和帐中的气氛,二则综合各方意见,再做决断。
他转头问向琦善道:“王叔,年前你收留了西逃过来的矢竺格,他现在人在何处?”
琦善起身回道:“大王,矢竺格才能远不及其兄青葛,只是有点勇猛罢了,要是他能猜明白冒顿的想法,也不会落得个弃部败逃。”
翰勒亦刺答顿了顿,笑道:“反正咱们手里也没有比矢竺格地位更高的匈奴人了,死马当活马医,叫上来吧。”
说着琦善将投奔东胡的矢竺格叫了上来。
不一会矢竺格进帐,施礼过后,在琦善的命令下讲述了姑衍山之战的全过程。
这从侧面反应出此时的匈奴除了点人口,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没有收获的翰勒亦刺答挥了挥手,将矢竺格使了出去。
矢竺格曾经的右贤王之弟,在东胡上层眼中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毫无尊严可言。
但此时的矢竺格也不在意这些,他的目的就是复仇冒顿,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
走了矢竺格,眼见三位老臣意见相左,又将炒作一团。
翰勒亦刺答只好和稀泥的说道:“既然老师觉得冒顿是在隐忍,咱们不若再派使团去匈奴,达兰宝音和忽室尔都是冒顿的仇人,如果冒顿不交人,咱们便有借口直接发兵击之。
若冒顿能将两人送还东胡,其怯懦之名盛传,他将难以统御匈奴。
最后冒顿想与我们兵戎相见,我们还可以支持忽室尔复国。
稍后本王会从王庭本部划拨一部分粮秣,让述律部后续骑兵放弃部族羁绊,轻装快速西进,迫使冒顿送还人质。”
随后翰勒亦刺答紧接着说道:“达兰宝音乃本王姑母,忽室尔本王兄弟也。
琦善王叔为王族之长,可否替本王去匈奴走一趟?”
琦善款款起身,施礼道:“臣遵大王命。”
不战而逼,商人算计。
哲塔午台被翰勒亦刺答的决策气不不行,好在述律西行,合温古两部之兵,东胡在边境上依旧占据着主动。
哲塔午台甚至想在琦善出使匈奴时做点手脚,让他在匈奴地界来个暴毙,从而赢得东胡各部的支持和出兵借口,但顾忌到琦善的王族身份和地位,哲塔午台又不敢轻动。
如果杀了琦善,自己和东胡王翰勒亦刺答之间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翰勒亦刺答选择琦善为使,或许也存在了这样一份考量,哲塔午台陷入了信任危机,虽然自己一心为公,但选用的手法却让人不得不提起警惕。
琦善从东胡王庭出发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匈奴单于庭。
倒霉的阿尔斯楞在匈胡边境足足等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下午等到了琦善。
知道琦善在东胡身份极高,左谷蠡王部派出了足够多的骑兵护卫,决不能让其在匈奴地界上出事。
琦善的使团规模远超乌涂哈真,四头健牛拉着宽大的牛车缓缓而来,随行的侍女服侍左右,王庭禁卫骑兵环顾四周。
待到了单于庭,冒顿亲自将琦善迎进金帐,摆宴款待。
酒憨时,琦善借机说道:“大单于,我王近日多梦故人,思起幼时常受达兰宝音阏氏照顾,有报恩之心。
如今先单于已故,不知大单于可否派达兰宝音阏氏携其子回返东胡小住,以安我王思亲之情。”
冒顿眼神转动,叹道:“哦,却不知东胡王与达兰宝音阏氏还有如此情谊。”
帐中的燕吾见冒顿意动,立刻起身提醒道:“大单于不可!达兰宝音阏氏非您生母,按匈奴习俗,达兰宝音现在是您的阏氏,单于岂可将自己的阏氏送给东胡。”
“哦?”
冒顿眯着眼,缓缓说道:“东胡使且先在单于庭住下,明日去达兰宝音阏氏处拜见,若是达兰宝音阏氏思乡情怯,本单于或可成人之美。”
琦善也知道轻易让冒顿同意不可能,得水磨工夫,拜谢道:“外臣多谢大单于美意。”
待琦善离开,冒顿脸色突变,急问道:“摩柯末,跟随琦善回来的人怎么说?”
摩柯末立刻答道:“大单于,琦善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述律部后续的骑兵放弃了部众,轻装急行,几乎与琦善同时抵达匈胡边境。”
大兵压境。
走到金帐悬挂的羊皮地图前,经过短暂思虑,冒顿叹道:“述律部西进的速度比我们的预计快了很多,看来东胡人是想用兵,逼着我们将达兰宝音和忽室尔交出去,对此你们怎么看?”
燕吾开口说道:“匈奴本就礼法松弛,礼乐远不如中原齐全,若是将达兰宝音阏氏交出去,单于怕是要担负些软弱的骂名。
但忽室尔交出去必是后患,一旦匈胡开战,东胡王必然支持忽室尔复位以分裂匈奴。
必要时我们要做两手准备,要是琦善强求,我们就让忽室尔暴毙在归途中。
臣观琦善此行,明为达兰宝音阏氏解厄,实为得忽室尔裂我匈奴。”
冒顿右手的食指敲打在矮案上,思绪飞快转动,骂名和实际利益摆在面前,成年人都不会选错,忽室尔倒是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