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锋大军遇阻土门关,冒顿的中军却在加紧调配,他已经将阿矢斯力和都也该调离前线,给韩军换上了仅次于匈奴骑兵的鲜卑骑和乌桓骑作为补充。
相较于狼骑整建制的快速调动,各王帐骑之间却少了些许默契,这使得匈奴井陉西口大营忙碌异常。
金帐中能顶事的柯世列、须卜起讫、伯尔班尼等人,有一个算一个皆忙的脚不沾地。
比起众多厮杀汉用刀的武事,在匈奴搞文事要困难的多。
而今诸多杂胡齐聚大营,部族间操持的语言各不相通,文字交流更是无从谈起,有些沟通则需要翻译几次才能勉强晓知大意,速度与效率在此时也只是妄谈,各部长官头大是肯定的了,这同样也坚定了冒顿分兵的念头。
臧衍受召,带着亲兵数百赶到了匈奴井陉大营,比起在渔阳、辽东带兵与阿尔斯楞一起跟卢绾虚耗,他这次是不得不来。
自从晋阳陷落,韩王信投降匈奴,虽然不愿意在心中承认,但臧衍敏锐察觉到了自身在匈奴联盟中的危机,比起已经在战局里凸显巨大作用的韩王信,自己在渔阳、辽东的成绩,简直不止一提。
所以此次金帐相召,臧衍不顾帐下老臣们的反对,决定亲自来金帐走一遭,处理新局势下的匈燕关系。
在如今汉匈两强争霸的大背景下,匈奴大军在晋阳踟蹰不前,必然是金帐高层在犹疑,此时若是能说服冒顿加大对辽东的兵力投入,燕国趁机复起指日可待。
一进帐,冒顿便热情的拉着臧衍问道:“世子此次可是走北边道而来?沿途路况如何?”
臧衍闻言先是一喜,心中猜测难道匈奴大军已有转进辽东之意?
随后他斟酌着如实答道:“衍此行正是从北边道而来,此路行车略显颠簸,但骑兵通行无碍。”
冒顿笑道:“善。”
既然臧衍在半废弃的北边道上都能有如此路况,那连接赵燕两国间的邯郸广阳道,有沿途郡县日常修补打理,路况必然更优。
心中有数的冒顿拉着臧衍又询问起了燕国国内的派系,准备从中挑选可拉拢的对象,一一与令狐苟给的名单进行核对考量,这番操作下来倒是让臧衍心中发痒。
双方郎情妾意下,匈燕两国间的谈判博弈展开了……
与此同时,在阿古达木的带领下,两万整装待发的青部狼骑驱马走进了井陉山道。
一眼望不到头的驮马队,驮负着数不清的肉干、粟米、干草等给养,大军在锐健营士卒的沿途引导下,开始穿行太行天险。
行至半途,作为大军前锋中的一员,脱木兀惕对陉道两侧刀削般的峭壁,有种天然的厌恶感。
比起一望无际的草原,这种狭隘地形带给人的心理压抑,令每个通行的匈奴人多少都会有些不适。
不多时,脱木兀惕发现队伍不知为何停了下来,前面还传来人喝马鸣的杂音,似有混乱生,但碍于道路崎岖,峭壁遮挡,脱木兀惕只能被面前的牛马卡在原地干着急。
片刻,前方的骑兵弃了马,擦着岩壁跑来禀报道:“百夫长,咱队前面有匹马在石缝里崴了蹄子,发狂堵了路,松塔木十夫长询问能否弃马。”
战马就是匈奴人的半条命,脱木兀惕自然不愿轻易放弃,但回首一望陉道内塞满的人马,此时却由不得他心生怜惜,堵了路按时赶不到地方,狼骑的军令可容不得情。
脱木兀惕果断命令道:“我们没时间耽搁,击毙狂马,将蹄铁收回,寻机将马投入深谷,从速移去,重开道路让大军通行。”
哨骑反身去传令,脱木兀惕心中却再添烦躁,要不是这次行动携带了大量的战马,他也不会如此果决,好在松塔木处理狂马的速度不慢,队伍又重新在陉道再次行进了起来。
发生在脱木兀惕百人队身上的事,在整个青部狼骑里并不是孤例,金帐正承受着第一波东出的战马损耗,而前方山路漫漫。
……
第二天,土门关内一辆牛车缓缓驶出,老赵卒神色不安的驾着车,车上装着数十个剃光了的头颅,这是关内赵军送给锐健营的回礼,其中还夹杂着一封书简信,老赵卒将头颅倒在关外数里地的山地上,便立刻调转马头回关
乌乌纳钦留下时刻关注关内情况的斥候半点不敢怠慢,迅速将信送往了前锋大营。
大帐内,拿着手中大白话的嘲讽信,车寻看完后将信递给乌乌纳钦和厄图纳传阅。
车寻皱眉叹道:“看来赵军的守将比我们想象中的难对付。”
厄图纳最受不得激,直接请令道:“将军,让厄图纳带勇士们冲上土门关,取了这个狂言守将张濞的脑袋!”
车寻未答话,一旁的乌乌纳钦蹙眉说道:“这个土门关守将怕是就在等我们攻关,他像是在故意激怒我们。”
话应刚落,斥候又至,禀报道:“将军,土门关关门大开,数十赵骑正驱马……”
正在气头上的厄图纳直接喝问道:“驱马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