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婴率领郎中骑兵快速合拢对匈奴左翼骑兵的包围圈,拼杀间却见鲜卑骑兵打马北来,赶忙分出千骑前去抵挡。
乞伏阿歹率领鲜卑骑先是假做猛冲郎中骑的侧后翼,待望见灌婴分兵来挡时,乞伏阿歹只留下千骑纠缠,大部队立刻借助马力掉头转而去冲汉中军的步卒方阵。
柿子专挑软的捏,鲜卑骑与左翼骑兵一前一后猛冲汉中军分出来的步卒大军,亡命的须卜里台和乞伏阿歹互相配合,两面受敌下的汉军步卒大阵被杀穿,鲜卑左翼两军汇合后立刻北撤。
眼见胡马得到接应,包围圈瞬间被撕开口子,灌婴赶忙喝道:“快让骑都尉带人去堵口子,要快!”
灌钧得令,扯缰拍马带着本部诸骑甩开左翼残兵,打马一路厮杀,硬生生将须卜里台北撤的骑兵拦腰斩断。
奈何主将须卜里台已被乞伏阿歹救走,汉军的包围圈内,只围住了六七千杂胡骑兵。
朝鲁见乞伏阿歹得手,果断下令吹响了撤退的号角,中军曼丘臣闻号如释重负,赶忙舍了前部跟汉军搅在一起的韩军士卒,组织其余人马后撤。
击溃韩军的樊哙刚起意带兵追击,偏头一望自家左军阵前,顿时心生忌惮,游荡在阵前的乌桓骑兵得到了两千赤部狼骑的支援,要是借机向着自己肋部突插一刀,局面恐有翻转之危,无奈樊哙只好放走了损失过半的韩军步卒。
丘力哲哲见状也不愿意跟周勃部再做纠缠,乌桓骑兵迅速撤离战场。
望着胡骑远去在满天的灰尘中,汉军诸将只好将转为吃掉包围中的左翼骑兵,放弃追击。
匈韩联军一路北逃,沿途兵散也是无可奈何,但精锐未溃,最终撤回阏与防线的联军数量只有出征时的一半。
其中损失最惨重的莫过于韩中军和左翼的杂胡兵了,倒是匈奴核心骑兵并未伤筋动骨。
朝鲁回到大营后,对汉军悍卒之强深有感触,决定摒弃野战打法,要跟汉军在阏与防线的深沟壁垒间打呆仗,用杂胡的命跟汉军兑子。
韩王信自然也从曼丘臣口中感受到了老皇帝的愤怒,匈奴人不知道汉军的内部详情,但他心中门清,南北两军和郎中骑都是汉军绝对的精锐,韩军打不过实属正常。
通过这次战败的影响,朝鲁跟韩王信的看法终于趋近,匈韩联军接下来的战术就是依靠阏与防线,结硬寨打呆仗,依靠深沟壁垒与汉军相持,有着九原秋粮与太原等郡的收粮,匈韩联军的粮草年内无忧。
汉军将铜鞮战场上的胡骑吃掉后,清点数量必是大胜之姿,但细品下却收获一般,刘邦帐下像刘敬等懂行的匈奴通,一看就知道这些俘虏当中多不是匈奴本部人马,其中老弱混杂,黄皮白皮皆有,匈奴人这是在借着汉军的手,清除国内不稳定的杂胡部落。
但此次大胜虽未至臻完美,却是恰逢时机的一场大胜,汉廷给了匈奴东出一计强有力的回应,也增添了汉廷高层对灭韩驱胡的信心。
刘邦趁机传令庆功降爵犒赏士卒,一时间汉军军心大振,大军气势如虹,直奔阏与而去。
铜鞮战败,很快消息便由信使传到了冒顿耳中,此时他正在带屠耆军穿过土门关。
围困东垣的青部狼骑被左日逐王、左温禺鞮王、左渐将王三部接替,经过休整的青部狼骑和养精蓄锐已久的白部狼骑汇合,青白两部狼骑组成了大军前锋,准备沿着邯郸广阳道进兵蓟城。
之所以前锋大军还未开拔,一方面是金帐在休整调配各部,另一方面则是金帐内左右诸王对先赵后燕,还是先燕后赵产生了分歧。
金帐内,满头华发的老王阿矢斯力率先说道:“大单于,铜鞮战败说明汉军并非孱弱可欺的黄羊,此时我军当先克东垣,再攻邯郸,灭赵为先,步步为营即可,燕国就在那里又跑不掉。”
右贤王都也该紧跟着说道:“此话老臣倒是觉得欠妥,如今汉军主力被金帐骗到上党,其主力随时有可能重新东来,我军当趁着这个空档,从速突袭燕国国都蓟城,跟阿尔斯楞合围燕王卢绾,吃掉燕军主力,断掉汉廷的指头。
再说东垣、邯郸皆为赵国坚城,非大股步卒耗时费力难克,我军除随行的锐健营外,皆是骑兵精锐,何苦自捆手脚在坚城下。”
见都也该有意迎合单于,阿矢斯力眼露厉色,提声反问道:“那右贤王如何保证能攻的下来蓟城,若是我匈奴大军向前不能攻克蓟城,身后又被赵国切断退路,我铁骑在强悍,也不能不吃不喝!”
左右两王的两条路就是求稳和冒险之间的抉择,冒顿自然清楚自己的部队,土门关前锐健营已经展露了实力,不过仅仅靠着两万余人去打邯郸这样的大都坚城,无异于痴人说梦,而他心里从始至终,都并未想过此时灭赵,匈奴铁骑的第一刀只能砍在卢绾身上,为此冒顿不惜将大军的后路切断,学霸王破釜沉舟。
不待都也该还嘴,冒顿起身做出了决定,道:“传令朝鲁,派兵守好井陉西口。车寻,派人进入井陉,沿途砍树推石阻塞陉道。阿古达木、赛罕带领前锋军即可启程,在赵利的指导下直奔蓟城。
柯尔克穆图、狐贺鲁率领右温禺鞮王、右渐将王两部率先开拔,右贤王、右谷蠡王、左谷蠡王三部,黄黑两部狼骑、屠耆军、锐健营依次开拔,一日后左日逐王、左温禺鞮王、左渐将王三部撤围东垣,随大军北上。”
满帐诸将尽皆应诺,唯有阿矢斯力眼露担忧,大单于威望太高,乃至于他要带着匈奴人最精华的部队前去冒险,而所有人却都甘之如饴。
冒顿亲自走到阿矢斯力面前,诚恳的说道:“王叔,大争之世,宛如河中百舸争流,我匈奴若不激流勇进,只能泯灭在诸国中。”
阿矢斯力起身低首扶胸,叹道:“老臣只是不愿意见大秦北伐之事再起罢了,老马不如幼驹,老臣遵令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