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疲惫的朝鲁,数月不见他倒是沧桑了许多。
冒顿伸手一指,说道:“随意坐吧,你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疲惫。”
朝鲁低首道:“臣有负大单于之托,太原全郡尽失,晋阳重城不保,臣甘愿受罚。”
望着面前代己受过的朝鲁,冒顿知道自从大军东调,匈奴主力回军雁门后,诸王们回来一看自家部族损失惨重,心中火气难消,金帐内对朝鲁的非议甚嚣尘上。
冒顿怎么能不知道朝鲁是在替自己背锅,毕竟西守东攻是他的构想,而西线面对汉军主力的场场败绩,也并非朝鲁之过,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己可是带走了全匈奴的精锐。
诸王们需要发泄部族四散的怒火,他们怪不到金帐的身上,朝鲁便成了最佳的选择。
若杀一人而能得诸军喜,应杀之。但冒顿却舍不得亲手培养的大将,不过为了照顾诸王齐心作战,金帐又不得不让朝鲁背这个作战不利的锅。
冒顿亲自将朝鲁扶起来,开解道:“你不必自责,就算换了我,在西线也讨不了好。
此次叫你来,也不是要处罚,而是要你卸任西线统帅之职,去漠北督军。”
朝鲁急道:“大单于,请给朝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臣愿为一帐前骑士,跟汉军血战到底!决不愿临阵脱逃。”
冒顿摇了摇头,解释道:“诸王对你的怨气很大,继续待在汉匈前线,我怕你会被孤立,而战场上被孤立的后果是什么,你是将军,自然比我更清楚。”
朝鲁痛苦的低下了头。
冒顿又说道:“此次河西被大月氏纠结的西域叛军突袭,者蔑台和海梨猛哥已经顶住了压力。
但为了让右部诸王继续作战放心,我答应了右贤王派一支援兵即刻启程。
主帅由你担任,副帅让德宝奴去,你们二人先前有过配合,此次趁机离开这个泥沼。”
朝鲁顿了顿,心中纵有千般不愿,忠心的驱使下还是扶胸道:“臣遵命。”
冒顿拍了拍朝鲁,一切尽在理解中。
冒顿继续说道:“从雁门大营中抽调兵员不现实,一是距离河西太远,二是会引起右部诸部争抢,三也是我的私心,兵力再少,金帐对汉廷的作战必然要再遭掣肘。
所以我准备让你和德宝奴去漠北的呼延部征兵,先稳住漠北,明春伺机支援河西即可。”
朝鲁蹙眉道:“大单于,呼延部的兵马都被呼哲带着去平叛,此时怕是没有牧民再征。”
冒顿笑道:“一定会有的,金帐已经派人知会了铁托,他会为你准备好兵马的。”
朝鲁在西线已久,自然也听到了些许风声,此时却在心中肯定了下来。
冒顿继续说道:“兵马还在其次,此次金帐要给你一个比兵马还有用的东西。”
朝鲁诧异道:“平叛还能有比兵马更有用的东西?”
冒顿自得的笑道:“数万兵马,也许尚不如一个孩子。”
朝鲁一怔,似是猜到了什么,赶忙问道:“大单于是想让养在单于庭的猎骄靡王子去河西?”
冒顿颔首道:“不错,西域联军屠了伊吾卢城,又洗劫了乌孙诸部,乌孙人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劫难。
乌孙诸部急需圣主的出现,来带领他们走出黑暗,而猎骄靡就是金帐给乌孙选定的圣主。
只要猎骄靡在我匈奴军中,乌孙人就会像莹莹之火飞来助力。
河西当年便是乌孙与月氏争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了乌孙诸部的支持,河西之战我们已经赢了一半。
此次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培养猎骄靡和乌孙人,将他们锻成一把锋利的剑,一把助我匈奴将来横扫西域的利剑。”
朝鲁扶胸道:“臣定不负大单于之托。”
待统一内部诸王的思想,再安排完对河西的布置,冒顿便着手调拨就近的部族,为大军过冬做准备。
比起汉廷,匈奴人在生活中更容易获得御寒的毛皮,金帐、部族、个人三方发力,匈奴大军快速的进行冬季作战准备。
走出金帐,冒顿抬头望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他知道今年的冬天将会异常寒冷,而有时候打败敌人的也许不是将兵,是寒风和大雪。
眺望着南方,冒顿心中呢喃道:“你还会如约而来吗?我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