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南门的地平线上,露头了一支打红旗的队伍,守门都尉望见后不由的感叹道:“这帮爷总算是来了,快去禀告将军,援军到了。”
灌婴带着骑兵快马出城去迎,望着两腿泥的樊哙,灌婴用马鞭指着骂道:“你个狗屠户,整整晚了半日,脑袋不要了?”
车上的樊哙立刻瞪眼反骂道:“马脸儿,真当全军都跟你们一样,屁股底下有四条腿的使唤?
我手底下的弟兄们一路踩着雪泥紧赶慢赶,连陛下的车都陷在了泥地里,一时找不到马拉,还是人拽出来的呢。”
望着两腿裹泥行进的步卒,灌婴也明白大军雪天行进困难重重,冷着脸哼道:“我把驮马让出来五百匹,你赶快接手平城防务,决不能耽搁我骑兵寻敌。”
说着灌婴不等回复,打马回城。
一听有便宜占,都是一个锅里舀食的兄弟,樊哙对着灌婴的背影挥着膀子喊道:“老灌,再骂两句,再骂两句呗,多给两匹替换兄弟,以后战场上多给你还两轮箭。”
闻言灌婴不由的打快了马速,只怪自己一时心软,开了个好头,后面定然难堵口子了。
快到下午时,樊哙的五万步卒陆续开进了平城,灌婴则带着四万骑开拔向东。
……
匈奴金帐,此时的冒顿正跟赵炎和阿矢斯力盯着地图规划,往来金帐传信的信骑络绎不绝。
感觉乏力的冒顿起身坐回软塌,叹道:“昨日后半夜的雪必然会拖慢骑兵的进程,阿古达木他们怕是不能按时抵达桑干设伏了。”
阿矢斯力沉声道:“我们慢,汉军必然也快不了,他们的步卒在这个天气下,未战就先得损两成。”
赵炎扭头看着冒顿道:“桑干和代县一北一南,只要乌乌纳钦将汉骑引到此地,我骑兵兵团就能南北合围汉军骑兵,进而斩头成功,我匈奴占得局面上的主动。
金帐当不存二心,以至朝令夕改,令士卒手足无措。”
赵炎这是明着告诉冒顿,不要在像上次伏击赵军时莽撞一搏,运气不会次次站在自家身边。
冒顿自然知道,他肃声道:“斩头,扼喉,袭中。只有我军快速砍掉汉军的机动骑兵,才能扼住平城咽喉,进而跟汉军中军袭杀对峙。
这第一步未尽全功的话,后续怕是汉军不会再轻易上钩了。”
赵炎不明白为何冒顿此次似乎给人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当年劣势守吉哈良大寨时都未见他如此。
赵炎遂出言安心道:“大单于何故如此悲观,昨日平城撤退的暗哨回报,汉军前锋灌婴部,兵力约摸在四五万骑,而我军右贤王部加上青白赤黄四部狼骑,以及屠各、鲜支部等部,我们此次在桑干至代县段设伏的骑兵多达十万,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
断尾的还是黑部甲骑,只要汉骑上钩,难有不胜。”
冒顿心中苦笑,暗道我是听着他们故事长大的,担忧一点不过分吧。
赵炎的话引的阿矢斯力也望了过来,冒顿正想着如何搪塞,只见闾丘黄疾步走了进来,禀报道:“大单于,今日哨骑回探回来了。”
冒顿唰的从软塌上弹了起来,赶忙问道:“平城里面如今是谁?”
闾丘黄望着激动的冒顿心生诧异,忙道:“汉军前军五万,主将是樊哙,中午已经接手了平城防务,灌婴部已经向东去了。”
冒顿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呢喃道:“是樊哙,居然不是他。”
瞧着冒顿说不出喜悦还是担忧,战时紧急可没功夫感叹,赵炎出声道:“大单于,樊哙可是比正常晚了半天,看来降雪对汉军移动产生了很大的麻烦。
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快速围杀灌婴部的汉骑,以搏取战场上的主动。”
从恍惚中回来,冒顿迅速重拾眼中的冷冽,他沉声道:“传令都也该,让他快速在口袋里围歼灌婴。
在高柳屯驻的黑部狼骑,让也和多拉自己寻找战机,在都也该大军合围歼灌婴部时,不失时机的插上门栓,不得使汉军一骑得还西归。”
闾丘黄应诺。
冒顿又道:“阿矢斯力王叔,左部兵团现在也可以出发了,绕过白登山北,由东北直插西南,配合右部合围平城。”
阿矢斯力颔首扶胸,阔步出帐。
冒顿扭头又道:“德努阿王叔,右部兵团开拔向南,配合左部由西北插向东南,合围平城。”
终于能独掌右部的德努阿信心满满,扶胸朗声道:“谨遵大单于令。”
瞧着兴冲冲的德努阿走后,赵炎不禁道:“右谷蠡王看来这些日子憋惨了。”
冒顿无奈道:“我也是没人可用,德努阿是典型的匈奴人,坚信冲杀胜过谋略,不像阿矢斯力和都也该会玩脑子。
但如今的匈奴大军内,除了他们三有资历压住各部,其余换谁都压不住这些骄兵悍将。”
赵炎叹道:“只要他们听令即可,其余金帐还能弥补一二。”
冒顿颔首,随即大手一挥,将狼杖砸在羊皮地图上,道:“不想这么多了,先打完这仗再说,这次前线指挥处,设在这。”
赵炎定睛一看,冒顿的狼杖下正是平城东北不远处的白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