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夹杂着小雪,打在汉军将士的衣甲上,穿着衣甲的汉骑时不时用哈气暖暖冻僵的手。
汉旗已经被雪打湿,缠在杆子上活像个裹了布的烧火棍,作为汉军主力的先头部队,老兵们虽然表面上看着不算整洁,但手底下皆有几分真本事,否则很难在这个乱世存活至今。
骑兵行伍从身侧接连走过,灌婴正盯着地图揣摩,侦骑四出下,汉军正快速点亮着地图。
不多时只听马蹄声哒哒离近,却是侄儿灌钧打马而来。
灌钧勒住嘴中冒白气的战马,抱拳道:“将军,我军哨骑向北东两面搜索,均未发现匈奴骑兵的踪迹。”
灌婴用马鞭点了点平城,惊诧道:“还有二十里就是平城,走了这一路,连个胡骑的影子都没看见,怪哉。
往阳原方向呢?可有发现?”
灌钧沉声道:“派去阳原方向的斥候尚未尽归,归队的斥候只发现了一条很深的马蹄印,估摸是匈奴人的负重驮马所留,规模在百余骑,若是午后雪再大些,怕是连这些印子都能给遮没了。”
灌婴蹙眉叹道:“谁又能阻挡老天爷呢?
既然发现了匈奴人的驮马队,他们的骑兵应该不会远,命令斥候追击,试试运气。
平城方向呢?”
灌钧继续说道:“早上派了两波骑兵去探,第一波哨骑回来禀报平城四门大开,第二波哨骑绕过平城,向北搜索十余里亦无所获。
卑将索性让骑兵将东北能藏兵的白登山周围都搜了一遍,这波骑兵估摸晚上就能回来。”
灌婴点点头,说道:“你做的不错。去传令吧,让骑兵加速,今夜我们宿在城里。”
灌钧应诺,脚后跟一磕,扯着缰绳调转马头,快速前去传令。
灌婴望着灌钧熟练的马技,目光不由的往下看,马鞍下是汉军仿照匈奴人打造的马镫。
眼露热切的灌婴知道,就是这个小东西,让自家手里的骑兵增加了小一成,快速缩短了骑兵的培养时间,作为骑兵将军他又能如何不爱。
但这种小插曲很快便过去了。
平城外,灌婴望着汉旗再次飘扬在城墙上,头盔下凝重的面色没有丝毫松懈。
作为汉军中最快的反应部队,他任然没有抓住匈奴人的尾巴,而匈奴人却能在短时间内搬空平城,撤离韩王信的家族,绝不会是无序的败退。
难道这又是匈奴人布置的口袋?想到此处,灌婴的心情沉重了起来。
驱马进城,灌婴刚跳下马,就见灌钧迎面快步走了过来,抱拳禀报道:“将军,平城已经布防完毕,我军哨骑并未发现胡骑。
阳原追击的斥候不幸跟丢了。”
灌婴满面肃然的接受了现实,伸手宠溺的捋了捋马儿的鬃毛,说道:“明日拂晓多批次向阳原方向派遣斥候,一定要找到匈奴人的位置。
今夜警戒的哨骑多派点,让将士们晚上吃口热乎的,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怕是都要在马背上度过了。”
“诺。”
见灌钧不肯走,灌婴好奇的问道:“还有事?”
灌钧说道:“今日阳原方向回来的斥候还带回来了些马粪,下午的雪虽然掩盖了蹄印,但马粪尚在,按粪便的样式,我推测匈奴人的战马似乎吃的并不好。”
以小见大,侄儿未来可期,灌婴心中平添几分得意,说道:“这大冷天,人都吃不上口热乎的,匈奴人比我们还穷,这天气能给战马吃上干草就不错了。
不过这倒是打今起收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了,你们做的不错。”
灌钧暗暗振奋,说道:“将军,要不今夜就派出哨骑向东,趁热打铁。”
灌婴笑骂道:“竖子,得了点好就卖弄起来了,士卒是铁打的不成,要爱惜底下的将士,这种天匈奴人也不可能逆天而动。
先按计划来,明早你先选派哨骑探路,待舞阳侯带兵赶到,把平城交给他,咱们再向东寻找匈奴主力。”
“诺。”
寒风呼啸,眨眼便到了第二日拂晓。
平城并未等到樊哙的到来,灌婴带着部将登上城头,向西南方眺望,地平线上连个人影都无。
气的灌婴按剑骂道:“这个杀狗的屠户,尔今胆子居然如此之肥,公然逾期,本将要上书参他!”
身后的部将见此都不敢大声说话,几个沛县老将给灌钧打着眼色。
都是叔叔伯伯的,作为子侄灌钧只好硬着头皮出列,说道:“将军,会不会是后半夜的雪耽搁了舞阳侯的兵马。”
灌婴瞪了灌钧一眼,哼道:“你知道什么!滚回去!误了陛下的大事,他樊哙有几个脑袋够砍。
去,先把哨骑派出去警戒,让弟兄们检查装备,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
再派人去迎一迎,咱们的时间耽搁不得。”
“诺。”
云层中昏暗的太阳只露出小半张脸,时间走到了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