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般的匈奴骑兵率先冲击姑墨的步卒大阵,为首的正是也和多拉率领的黑部狼骑。
冲起来的重甲骑兵岂是步卒能抵挡的,黑色的锋镝似热刀一般,切在了黄油般的姑墨军阵上,一刀将军阵劈成两半。
不待满脸恐惧的姑墨步卒喘口气,白黄青三部狼骑纵马杀到,一个个冲起来的匈奴骑兵悍不畏死,根本收不住冲力,连人带马冲进阵中,骑士身上纵使捅满了血窟窿,也无法阻止他们继续冲锋。
面对接二连三的打击,阿拉滚失魂落魄的喊道:“他们是一群疯子,我们是在跟一帮不要命的疯子作战。”
姑墨士卒哪里见过这万马奔腾的场面,胆寒下大阵崩碎,无奈的沦为匈奴骑兵刀下的亡魂。
阿拉滚的王室卫队亦被赛罕的马刀劈碎,连阿拉滚也成了套索里的俘虏,联军左阵破灭。
左军一溃,龟兹中军的侧翼门户大开,狼骑不收马力,调头直奔龟兹中军侧后。
不过最先受灾的并不是封纳罗,而是莎车王盖提拉,枪打出头鸟,他的大宛骑兵卫队,成了屠耆亲军重点打击对象。
其结果不出意外,莎车骑兵倚仗的战马优势,在屠耆军面前效果一般。
屠耆军士皆是匈奴精锐拔擢而成,他们凭借娴熟的杀人技巧,将马弱的劣势弥补,几乎一个照面的功夫,人多势众的屠耆军,就送了莎车骑兵全军覆没。
盖提拉本人在被打懵的情况下,被者古耐一矛刺倒,亲卫大网伺候,将他捆成了粽子。
封纳罗回首望到西面如巨手般席卷全场的匈奴骑兵,脸色发白的他立刻知道上了当。
他疾呼着让前面的士卒回头时,却发现匈奴人的铁骑已经截断了大军的后路,匈奴骑兵正驱赶着后军向沟渠挤去。
精锐们尚且顶不住匈奴骑兵的冲锋,更遑论成分复杂的后军了,亡命奔逃下,前拥后堵,连接沟渠两岸的七条通路根本不够运力。
挤压和踩踏下,无数龟兹人丧生在了自家人手中,沟渠被人尸填满。
后军裹挟着前军,令龟兹精锐们也难以回头,只能拼死向前,而本该挡在河流面前的锐健营,却在车寻听到号声时就准备向东西两向撤退了。
全场目光被铺天盖地的骑兵冲锋吸引时,车寻便带领锐健营缓缓后撤,东西散开,将他们背靠着的开都河留给了龟兹人。
此时封纳罗和乌叠已经难以节制大军,能听令者不过身边千人。
龟兹精锐的忍耐力亦有尽头,待匈奴铁骑冲至沟渠,慌乱的龟兹人后军冲乱了自家前军,精锐亦被杂兵裹挟。
战马上的封纳罗,慌乱的环顾诸军匆忙北逃,沿途队伍人员互撞,踩踏致死者不计其数,慌乱下头盔被流矢击中,霎时白发乱飞,心知大势已去。
龟兹大军逃到开都河南岸,面对河水武士们陷入了绝望,前有大河,后有追兵,不停地拥挤下,岸边的人被后人推下河水,惨叫落水声不断。
更多慌了神的龟兹人则直接扔下沉重的装备甲胄,纷纷往水里跳,但水中并不安全,河对岸庆格尔泰正带着百余弓弩手拉开弓弦,将游过岸的龟兹人一一射杀。
随着时间的推移,联军被不断压缩,在一个越来越小的范围内,绝望是河滩的主题。
傍晚,匈奴大军止住了攻势,冒顿决定减少己方伤亡,下令用木栅栏将龟兹大军团团围住,以弓弩迫近,围而不攻。
另一路断臂止损的般遮故南也没有跑掉,他被者蔑台和博珺文虎带兵追上,疏勒兵被击溃,只余下数百骑的般遮故南被匈奴骑兵围住,逃生无望下最终选择投降。
黑夜中,面对四面如繁星般璀璨的火光,封纳罗和乌叠知道龟兹完了。
第二天拂晓,封纳罗向冒顿提出投降,但被冒顿拒绝,恼羞成怒的封纳罗带兵突围,再次被匈奴大军密不透风的箭矢射败。
三天后,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封纳罗和乌叠深感绝望和无力,祖宗基业丧于己手,同族人伤饿遍野,两人相继自裁于军中。
望着龟兹人送来的二王首级,冒顿同意了剩余龟兹人的请降,员渠城大战终于落下帷幕。
金帐着手将龟兹俘虏分化,将百姓和贵族相继分开,为了击碎龟兹人,乃至整个西域人的抵抗之心,冒顿接受了金帐谋臣们讨论的选择,只诛首恶。
当着数万龟兹俘虏和西域诸王的面,龟兹贵族分批次被押出来斩首,作为他们反抗金帐的惩戒。
一排排龟兹贵族被枭首,被匈奴人堆在员渠城外垒成了京观,以威慑西域各国。
侥幸活下来的各国俘虏们,无不心有戚戚。
望着俘虏三王,冒顿扭头问道:“龟兹胆敢力抗天兵,现在二王罪有应得,已经枭首城下,三王可思故乡否?”
阿拉滚率先哭倒在地,喊道:“我姑墨近龟兹多矣,常年备受压迫,小王悔不该心惧从贼,力抗天兵。
小王愿舍弃王位,将姑墨国交由子嗣耕作,所产膏腴供送金帐,小王愿在金帐做一马倌足矣。”
般遮故南和盖提拉虽然都为败将,但内心的傲气不足以支撑他们跟阿拉滚般做作求饶。
他们意识到金帐杀封纳罗和乌叠,对他们尚未动手的原因怕是想一拉一打,利用他们在西域的威望,来快速完成金帐对西域的统治。
能活下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自身还有用,这对二王来说不禁有些唏嘘。
般遮故南和盖提拉跪地扶胸,道:“疏勒、莎车两国愿意臣服金帐,质子漠北,臣等愿世代为大匈奴守卫新疆。”
冒顿望着脚下三王臣服,身旁的将帅贵族无不振奋,由此一役,金帐令指葱岭,鲸吞西域行至九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