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鲁接连得知南岸被袭和伊列水上的浮桥被毁,深感不妙的他赶忙派兵追回稽粥,并下令营中各部放弃辎重,快速收拢。
这时南岸的匈奴大军已溃,要不是大月氏人害怕北岸匈奴救援南岸而提前烧毁浮桥,北岸大军的侧翼就已经完全暴露在月氏主力面前,局势急转直下。
眼见主力骑兵在南岸得手,直支都恩拔见机而动,率领疑兵转实,翻身接战,将想要脱战的稽粥牢牢缠住。
塔塔亦未想过南岸的战事会如此顺利,他当机立断,选择留下万余骑继续追杀溃逃的罗姑比残军,其余主力马队快速收拢,准备北渡。
塔塔派兵带着事先准备好的小舟修筑浮桥,准备渡河参战,想配合北岸的直支都恩拔东南夹击,一举将北岸的匈奴兵团击溃。
哨骑飞报南岸的月氏人正在重新搭建浮桥,朝鲁顿时大惊,月氏主力击败右贤王的速度太快了,一旦月氏人修好浮桥,北岸大军必然要被大月氏两面夹击,一时间北岸匈奴人心惶惶。
朝鲁不再等前军回退,而是用单于令直接接替稽粥指挥,他派五千轻骑从侧翼迅速插入战场,将直支都恩拔吓退,汇合稽粥后,立刻带领大军脱战,并果断放弃了营地辎重,大军急行军向伊列水下游退却。
往西北撤退的沿途,匈奴大军散落的盔甲、战马无数,朝鲁以巨大的物资损失,避免了月氏大军乘胜追击,进而扩大战果,将人员极大的保存了下来。
塔塔带兵过河后,眼见匈奴大军北撤,派兵追了一天便鸣金收兵,因为他明白,能放下面子果断撤退,这不是稽粥这样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现在能做到的。
虽未尽全功,但望着满脸欢喜的骑士们抢夺战获,塔塔脸上亦难掩笑意,他再一次带领月氏诸部挣脱了匈奴人铸造的牢笼。
朝鲁带领北岸大军回退后不断拉开距离,以换得转圜的时间。
他一下营便立刻派人泅渡伊列水,找准浅滩将南岸溃逃的罗姑比接回,大军合兵后又继续沿途收拢残兵,积蓄力量。
灰头土脸的两兄弟终于不再争吵,现在他们要思考的是该如何收拾残局了。
三天后,直支都恩拔引兵进剿,朝鲁知道底下的年轻将领还没从败仗中缓过来,再次选择避战。
他带领大军在湖南的广袤草场内,跟月氏骑兵进行游击,充分发挥自家单兵强势的优点,积小胜而成大胜,终是将双方的局势稳定住了。
北海大军先胜后败,也彻底将金帐伊列水流域合围大月氏的计划葬送。
夏末,塔塔多方评估了眼前的局势,发现天山南北的金帐主力开始翻山而进后,自知不敌下,他留下万余轻骑断后,月氏王庭陆续带领部族继续西迁避祸。
待南北两路金帐大军节省马匹,强行步行翻山到达伊列水上游时,冒顿发现本应该在笼中的大月氏人,早已经收拢部族,从伊列水南岸西迁而走,向都赖水逃去,北岸的朝鲁等人,只咬住了万余塞人残部。
听着朝鲁复述此战的经过,冒顿不禁暗叹塔宁诺阿生了个好儿子,塔塔抓住了自家统帅兄弟阋墙而露出来破绽,带领月氏大部再次跑了。
望着低头嚷着要复仇的儿子和年轻的诸将,冒顿深感失落,此时的匈奴已经可以承受失败,但他们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冒顿知道河西马政的后遗症并未彻底暴露,大军提前翻山跃进亦让随军战马损失不小,接连的战马损失令匈奴大军此时绝难再进行大规模机动,进而去追寻月氏人的脚步。
此前要是塔塔知道河西发生的事情,绝不会如此果断的抛弃伊列水牧场,两军缠斗下,金帐除非想在草原上以步克骑,否则决难遏制住月氏骑兵。
一切的失落皆是因为自己的贪心不足,金帐能将伊列水流域收入囊中,对冒顿来说已然是有了慰藉。
接手伊列水后,冒顿以战功不足为由,拒绝了猎骄靡想将乌孙诸部迁过来的提议。
富饶的伊列水两岸给乌孙,金帐虽然可以极小的代价守住西疆,但亦会令乌孙诸部迅速壮大。
伊列水牧场能让大月氏十余年便快速恢复到河西时的实力,这就是最好的例证。
自察觉匈奴主力尽数进入伊列水河谷后,塔塔很聪明,月氏部落尽数西迁,他想通过坚壁清野和拉开双方的距离,来消耗远征的匈奴人。
显然塔塔选择暂避锋芒的方法起效果了,匈奴终不如后世得到金国故地的蒙古铁骑般,有能力一波推平中亚。
面对游牧不定的部落,偌大的草原亦难寻战机,在伊列水徘徊两年无果而终后,冒顿决定班师回朝,返回漠北草原。
因为比起后世的蒙古,匈奴在南方还有一个休养生息的大汉,这就注定了金帐不得不考虑汉军北进的可能,燕赵两国是金帐在南境必须要保住的屏障。
这次冒顿吸取了兄弟俩不幕的教训,他将伊列水流域交给稽粥全权处置,又令帖木尔总管天山北道诸部,跟天山南的者蔑台两人配合,一起支持稽粥防御伊列水,应对大月氏事。
猎骄靡主动选择留下来辅佐稽粥,这次冒顿并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