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皮肉伤没有累及筋骨,在加上寒冬时节,伤口不易感染发炎。高雍每日窝在王府里,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很快就好了个七七八八。
但是对外,他依旧重伤在身下不了床,每逢有人前来探望,一律都被劝说着打道回府。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京城里立时闹得人心惶惶,尤其京兆尹江石维见天儿地长吁短叹。
皇帝急诏悬在头顶,他哪还顾得上之前答应给别人的事。如今火烧到自己屁股上,一着不慎,丢的可不仅是乌纱帽,还有他的项上人头。
江石维心中慌乱,整夜睡不着觉,天天顶着乌眼青去府衙公干,面上还要死命维持着冷静。叫手下人看了,以为他是呕心沥血忙于公务,个个都紧绷起神经,丝毫不敢偷懒。
外面鸡飞狗跳,就差把盛京城翻了个底朝天。清王重伤在身无法见客,为了赶在年前结案,银狼卫以及京兆府全都派人赶往乔家打听消息。
几天下来,乔大人不堪其扰,却又没办法出言拒绝。同样的话反复说过好几遍,到最后他自己都累了,干脆留在崇明阁处理公务,连家都不回去。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闲在家里什么都不用管。人生头一次当爹,高雍格外上心,哪怕赫连瑛早起出门遛个弯,也要跟在旁边看着。
刚开始,赫连瑛嫌弃他小题大做,拿放出去的重伤消息做文章。劝告他演戏就要演到底,平白漏了马脚给人钻空子,反而得不偿失。
哪曾想这人是个赖皮的,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干脆门一关,牵过她的手就往染园走。
赫连瑛被这阵势搞得一头雾水,结果高雍还能大言不惭的诋毁外面风景难看,要不是他开口时,眉毛止不住的上扬,赫连瑛都快被糊弄过去了。
她可以明显感觉到,自从有了身孕后,高雍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他原本不是话多的性子,偶尔调侃自己两句的时候,也多是借着别的什么由头。
现在意外活泼了许多,闲着没事的时候,就蹲下身子靠在她小腹上,自顾自地说着话。
一开始赫连瑛问过他,是想要男孩还是女孩,高雍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笑意在眼底蔓延出温柔水光,几乎让她溺毙其中。
“男孩像我,女孩像你,哪个都好啊!我们还可以教他练武习字,以后肯定不会被旁人欺负了去。”
关于往后人生的设想,高雍比她还要考虑的多,甚至连女孩子往后挑选夫婿的事,都考虑好了。
他说要在手中握住掌管命运的特权,可以让他们的孩子跟喜欢的人成亲,而不必向自己那般,连做出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说起这个,高雍少见的有些语无伦次,发现赫连瑛默不作声地听自己碎碎念后,又慌忙抓住她的手腕紧握着不放。
“我没有说你不好,只是觉得,不是谁都能像我这样幸运,能够在被迫接受命运的同时,拥有不敢奢望的东西。”
赫连瑛点头轻笑,对于他的情绪波动表示理解。一朝从云端跌入深渊,他还能在如此复杂的环境中卓然傲立,已经很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