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后来者,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视若无睹,将过往伤痛全数抛在脑后?出身皇室,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而那些痛楚,是她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的。
“我相信你,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给他撑起一片广袤天空。往后我们一起努力,就当是为了他不必重复你我的人生。”
一下下轻抚着肚皮,赫连瑛眸光清亮,心中突然开阔明通了许多。虽然她还是不懂怎样尽好母亲的责任,可她不会再因为过去而感到迷茫了。
就像高雍说的,娘亲是娘亲,自己是自己,她永远不会成为下一个陆清池。她从一开始失去的,更不可能出现在孩子的身上。
历史早就被更改了,她既然已经不是前世的太子妃,又何必害怕今生的磨难呢?她并非独身一人,肚子里的孩子也在敦促自己学会勇敢。
想明白这些后,那些从一开始窥探命运轨迹时的不安,终于在赫连瑛心中灰飞烟灭。也是在此时此刻,她得到了新生。
就连赫连瑛自己都没想到,孩子的出现,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改变,甚至还拉进了她和高雍之间的距离。
若不是高雍对外放出的消息太具有迷惑性,她早在确认怀孕的第二天,就赶回平昌侯府汇报喜讯了。
正巧今天宫里传来消息,分封在各州的王爷已经陆续返京。成王是先帝的庶长子,因为年岁大了,被今上安排去了祖籍云州,是兄弟几个里面最先到的。
毕竟是自家大哥,高雍又是装出来的伤重难愈,更不好推脱人家过府探望的意愿。索性向宫里递了牌子,准备先和几位兄长在宫里见一面。
期间还问过赫连瑛的意思,被她拒绝后,高雍也没再勉强。
先前程院使嘱咐过,女子怀孕头三个月最为凶险,高雍恨不得让她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动,哪还舍得强迫媳妇出去应酬。
临走前因为不放心,又反复叮咛了几句,这才坐上马车离开王府。结果他前脚刚走,后脚赫连瑛就领着寒星跑去了平昌侯府,溜得比兔子还快。
可惜在跑出去之前,被宋姑姑逮了个正着,幸亏她老人家是个心慈面软的,再加上赫连瑛可怜巴巴地又是发誓又是保证的,这才被成功放行。
直到坐上马车,赫连瑛才算嗅到了自由的气息。许久不出门,她快被圈成傻子了。
纵然王府景观别致,天寒地冻里还有红梅凌霜傲雪供人观赏,也经受不起反复推敲。她年纪尚小,又在大漠长大,哪抗得住这种磋磨性子的生活方式。
即便是当初怕出去惹祸呢,好歹还有安国公府和平昌侯府供她溜达。这自从有了身孕,高雍是真把她管教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妇人。
马也不许骑了,拳脚也不让动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往榻上一躺,抱着一本书从天亮看到天黑。
到点吃饭,到点睡觉,生活规律到让她怀疑自己是庙里敲钟的尼姑。
每当赫连瑛抗议的时候,高雍就会把程院使那套话拎出来念一遍。前后几次字都不带改一个的,直接把她耳朵念叨起了茧子,再不敢跟他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