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瑛突然上门拜访，算是给了陆曜一个大惊喜。

门房那边刚通报了消息，老爷子就迫不及待地要出去迎人，被平昌侯好说歹说地给劝下来，又主动请缨替他出去，才算安抚了老爷子。

早在之前，陆清正就从自家夫人这边听说了外甥女的事。在得知妹妹还有个女儿留存于世，他心中高兴，练兵的时候特意让手底下的士兵少跑了三圈，当即惹来一片叫好。

如今可以亲自看一眼这丫头，他少见的紧张了起来，不过几步的路子，愣是让他磨蹭出了两倍的时间。

记得夫人说，小姑娘样貌有七分随了小妹，性格也是一样的活泼开朗。他心中因此有了期许，这才特意劝说老父亲，就想着能先过去看一眼。

赫连瑛往院子里走的时候，正好撞见一位披着黑色大氅的中年男子。这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脸，可不知怎么，在目光相接的瞬间，总是觉得有些熟悉。

直到表哥的身影浮现在脑海时，她才后知后觉地走近两步，眼眶里含着一汪泪水，果断扑进男人怀里低唤一声“舅舅！”

这一幕出现的太过突然，以至于陆清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踌躇了许久，才展臂将小姑娘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对，我是舅舅，玉丫头真乖！”

“舅舅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简单的拥抱过后，陆清正领着赫连瑛往屋里走，赫连瑛跟在一步开外抹去眼角泪花，主动与其攀谈起来。

“昨晚才回的家，马上就除夕了，一年里也就这时候能回来和家人团聚，玉丫头是过来提前拜年的？”

“哈哈哈，本来是没这个意思的，舅舅这么一说，倒让我觉得不虚此行了。”

陆清正被她搞怪的表情惹得笑弯了嘴角，没再继续往下问，两人一路说笑着走进院里，就看见老爷子眼巴巴地站在窗边向外望。

“外公，玉儿过来看您啦！”

快步迈进屋子，赫连瑛在老爷子迎上来时，伸手挽过他的胳膊笑嘻嘻放在自己肚皮上，“还有这个小家伙，也一起过来看您呢！”

“你是说，我要当曾外公了？”

老爷子一说起这个，手掌无法抑制地开始颤抖。他哑着嗓子不厌其烦地认真打量起赫连瑛，眼中泪花翻涌，滚烫的泪珠“啪嗒”一声砸在手背上，才让他清醒过来。

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陆清正也偷偷抹起眼泪，心里的那份喜意又让他无法遏制嘴角上扬，瞧着很是滑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个半辈子在尸山血海里拼命的男人，见惯了生死离别，小妹死的时候，他都顾不得伤心一下。

如今亲耳听到了新生命的消息，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泪水横流。于他而言，真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消息，比他打了胜仗还开心。

“爹，你看多好啊！小骞从岚城领回来个儿媳妇，玉丫头肚子争气怀了孩子，这是双喜临门啊，您可得借这喜气多活几年才行。”

老爷子被陆清正明显变调的嗓音闹了个哭笑不得，抿着唇想要教训他一下，还是叹息着改了口。

“行，你老子肯定多活几年，等抱过了他们兄妹三个的娃娃，再去底下跟你娘好好唠唠。”

“我啊，可不能让你娘白等，得多找点有趣的事情，说给她听啊！”

提起发妻，老爷子难免有些失落。

这样好的时刻，却只剩下他一个人看着孩子们长大，五味杂陈淌过肺腑，好歹在最后留下一丝甜头。

可也正是这点余味，才能支撑他熬过一年又一年的漫长岁月，直至在今年等来了开花结果。

三人说话的功夫，侯夫人领着长子和儿媳妇过来见客，正好赶上了赫连瑛怀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