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行刺?因为你该死。
深院高墙里听不到民怨沸腾,你们堂而皇之地享受太平盛世,可曾管过升斗小民的一丝一毫?
都说天潢贵胄的命比金子还贵重,难道我们的就不是人命!
积攒了数月的怒火在顷刻间爆发,冯源颤抖着嘴唇咕哝了许久,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干脆脑袋一歪,果断将生死双手奉上。
“您还是杀了我吧,刺杀亲王按律当斩,我没什么话要说。”
“所以你大老远的从安州跑过来,就是为了知法犯法,拿本王的命泄愤?有这功夫干点什么不好,非要铤而走险。”
男人被冯源的不配合直接气笑了,松开他手腕后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继续盯着他瞧,目光如炬,似乎要琢磨出什么东西来。
冯源哪受得了被人这么盯着看,他要是个姑娘,当下就能跑到人群中间喊非礼去!不过听人家的意思,似乎没有追究自己的想法,这让他很是诧异。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是从安州过来的?”
“口音啊,本王在安州待了三个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见男人一脸坦荡,完全不像撒谎的意思,冯源突然有些茫然了。
临走前,孙小子也没说过这事啊!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躲躲藏藏地往盛京跑一趟,平白耽误了恁多时间。眼前这位看着脾性极好,若是据实以告,应该也会把话听进去的。
“草民是安州栗县人,太多的话我也说不明白,恳请王爷救救我们吧!”
说着,他从胸口里摸出一沓皱皱巴巴的黄纸递到男人手边,双膝跪地,结结实实地嗑了三个响头。
冯源上来就行此大礼,倒把高雍吓了一跳,就着手边的纸张粗略扫了几眼,在看到上面罗列的数字时,眉头一沉,显然是气得不轻。
“事情如此严峻,为何不早些通报?”
“因为调查这事的人差点在州府去了半条命,草民那发小是个倔强脾气,事后委托我上京告状。”
“哪曾想大官们不放心,特意着人赶来抓拿,草民连跑带逃的,半月前才进上京。”
重新将证据叠好交给长风保管,高雍垂眸思量片刻,沉着脸色看向冯源,一语惊人。
“既然来了,就干脆做到底,拿刀行刺本王。”
“什么?您是让我……”
迟疑着握紧手里的剔骨刀,冯源面露难色,发乎本心的选择了拒绝。
他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杀人的念头不过一时起意,如今冷静下来后,自然不愿再越雷池一步。
就算真的要杀,也不该是眼前这位好心人。
可那位显然不愿意耽搁下去,趁着冯源神色怔忪,抬手捏着他手腕往前一拽,任由雪亮的刀锋刺穿皮肉。
旋即松开手,目光平静而淡漠,仿佛身下鲜血淋漓的不是他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冯源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落荒而逃。
他总觉得那双漆黑的眼睛深不可测,像是藏身于黑暗中的野兽,随时准备着一口咬断猎物喉管。
高雍扯着嘴角笑了笑,双腿一软,任由自己倒在雪地里,有条不紊地做出后续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