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帝都能和商贾联姻,年轻人小打小闹,向王孙公爵借势谋利,不过是规则以内的小小变通。
当然,仅靠这些是不够的,四通八达才算是消息网,高雍也不喜欢把底牌都压在一个人身上。
他手里还有一把杀人刀,其锋利程度,与皇帝的银狼卫不相上下。
高雍之所以有这个底气,全在于明宗舐犊情深,不忍自己撒手人寰后,孤儿寡母无处可依。
其中的苦心经营里,就有正元年间“死在”某个任务间隙的银狼卫千户统领贺钊。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银狼卫的行事流程,更能借着时机先行找出线索,这才有了今日夜探刑部大牢的进展。
连日来以防不测,这里都是尚书和侍郎二人轮流值守,就连各部郎中都没资格提审褚北宸。
适逢子夜,正是人困顿惺忪的时候,薛朝易连打了四个哈欠,才在高雍的注视下,挣扎着从桌案上爬起来。
“大半夜的,你不珍惜老婆孩子热炕头,跑我这里干嘛啊?差点把人家魂给薅出来。”
“你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谁,难道是我喜欢梦游不成?薛大人请继续会周公,本王告辞。”
“哎哎哎!别走啊,我错了,清王殿下大人有大量,快饶过下官吧!”
高雍回头斜睨着他,见薛朝易利索地整理起衣冠,未做停留,当即朝着屋外走去。
“鸣和,我总觉得那褚北宸身上透着古怪,可他嘴巴严实得紧,其他无关的事情,一律闭口不提。”
“他盘算的东西,远超你我想象,况且我手里的消息也只是冰山一角,且往后看着吧。”
两人简单交流一下想法,便不再多言,直到入了牢狱,薛朝易取下牢房钥匙给他,遂留在原地不动。
“你不跟着一起?”
薛朝易摇了摇头,就地坐在牢房门口的长板凳上,单手拄着下巴睡眼朦胧。
“你去吧,有些话他肯定不愿意当着我的面说,我对你这黑心肝的嘴皮子特别有信心。”
高雍冷嗤一声,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夸人都能变成气人的话。也只有那位玉姑娘,才能把薛朝易治的服服帖帖。
借着过道两边的火把,高雍一路向着监牢深处走去,为求妥当,此处只安置了褚北宸一人,以方便狱卒看管。
高雍拿钥匙开门的功夫,突然听见他嘶哑着嗓子主动拉开话匣。
“什么风把清王殿下又吹来了?不会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来向罪臣求证吧。”
“看来,你很希望我发现什么东西?”
“罪臣有说过这话么,我怎么不知道?”
依旧是面不改色地打着太极,褚北宸坐直了身子,仰靠在稻草堆里,一头乱发阻挡着他人的视线。
“先皇在的时候,常常说起清王殿下俊逸雅正,聪颖敏思,是为人中之龙,可堪大任。今下,罪臣倒觉得确实是这个理儿。”
“褚大人这话实在无趣,倒不如说说你筹谋良久,早早地为文锡侯府挖好了坟墓。其中用心良苦,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