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喜欢被强迫来的东西，即便送到眼前的是美人珍玩，也抵不过一句心甘情愿。

裴誉不喜欢江婉，甚至打心眼里厌烦。

她就像是借着走后门的关系凭空直降官场的王公贵族，明明一点也讨不来好，偏生就能趾高气扬的为所欲为。

因为她，郑窈险些丧命，即使过去了三年，他依然无法忘记城门前苍白瘦弱的郑窈，和那双冷漠暗淡的眼睛。

他不懂，京城里官家子弟不少，有权有势且适龄的公子哥更是多如牛毛。为何太后偏生看自己不顺眼，非要把江婉塞到他身边。

然后彻底毁了他和阿窈。

他不是没想过抗争，可到了父亲跟前，在他老人家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下，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争了，就连清王殿下都忍下这个亏，你又能拿什么去斗？”

下了雪的盛京很漂亮，天地一片洁白无垢，晶莹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对待每个过客都极尽温柔。

但是江婉不喜欢雪天，大雪之后万物潜行，寒气扑面而来，直接冷到人的骨头里。这会让她想起很久以前，那个在大雪里无助颤抖的自己。

她不想回去，哪怕是在梦里。

倒是陪她一起出来的黄鹂很是激动，心思单纯的姑娘对于风花雪月心存欢喜，自然没注意到主子眼底凝结着的阴云。

江婉偏头看着自己的小丫鬟，视线随她一起看了出去，途中所见之物越发熟悉，看来就快要到家了。

她有段时间没回去，也不知道母亲身体如何，听说盛京城里最近出了不少事，父亲肯定有的忙了，希望她这次回去，能帮他解决一二。

江婉心中忧虑颇多，看着外面大雪飘蓬，更是愈发烦躁。白茫茫的看不清出路，正合了她的处境，可她偏生一点办法都没有。

路是她自己选的，是她自己强行嫁入裴府，就算现在饱受折磨，她也要认。只要最后能保住江家，牺牲她一人又何妨，反正，她已经没资格害怕了。

正当她准备收回眼神，突然看见雪地里有两人携手而来，那还是她第一次在高雍身上看见欢愉，原来面无表情的人，也是会笑的。

想想当初的自己，和他只有举案齐眉的礼敬。他确实温柔体贴，但是给自己的感觉，始终像隔了一层纸，无论她多么努力去接近，都无法跨越。

曾经她以为是自己不够好，如今看来，只是因为她不是高雍想要的那个人。

这么一看，赫连瑛确实要比她幸运，上一世有太子疼爱，这一世有清王照拂。

和她相比，一无所有的自己可怜无比，甚至为了重新来过，她把自己变得不像个人。以至于这样的场面出现在眼前，她竟然连怨憎的感觉都没有。

冷冷静静地拉上帘子，在将一切隔绝在外后，江婉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确定真的要和我交易么？”

艳丽妖娆的女子在她坐下后，单手托腮打量着她的脸，“我确实能助你达成愿望，可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蛊惑，只想听你最真实的声音。”

话落，女子翘着一根手指头勾住她的下巴，紫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不放，似是要从她眼里看出什么。片刻过后，她突然挑眉一笑，得了趣地收回手。

“你且在这里住下，至于王府那边，我可以帮你解决。”

“我不会回去的，我是真心的。”

起身抓住女子的衣袖，她紧咬牙关，恶狠狠地看向面前人，心中不断放大的绝望几乎要将她吞没。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换取重活一次的机会，求你了，俞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