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处理好了?姑娘的伤无大碍了?”
“是...都处理好了。”
六子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佝偻的大夫,从他进去时自己就一直守在门外,看着他刚刚从那个房间内出来,面上除去之前被抓过来的恐惧之外竟还带上了一些局促不安,这不,自从见到他开始,他的手指就一直紧紧揉搓着药箱肩带,从未离开。
“可有药方抓药?”六子又开口问道。
这边六子话音落下有一会儿了,那边陈老却接着又反应了一段时间,然后像是被谁当头一棒般回过神来,紧点了点头:“嗯嗯。”
从怀里赶忙掏出了在房内写好了的药方递了过去。
六子很满意地上前一步拿了过来,接着反手就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一个布袋子丢了过去,那袋子沉沉的,肉眼可见陈老在接过的时候手臂都被震着向下了许多。
“办得很好,这些赏你的。”
陈老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且并没有立刻打开钱袋查看,反而只捧着它战战兢兢,若不是六子又提醒了他一句,他恐怕会一直定在原地,挪不开步子。
“好了,你可以走了。”
“哦...哦!”
陈老似得到了宽释一般,立刻小心地低下头,脚下的小碎步却倒腾的很快,走得更是很迅速,样子也像是有些着急要去干什么一般。
六子从侧边正过身子,多年观察人的经验告诉他,很明显眼前这个人心中有鬼,可他却没有亲自动手去阻止他,因为他清楚...这人走不出覃王府的大门...
“飒!”
只听走了不远的陈老手一松,一直挂在他肩膀上的药箱因没有外力控制直接砸到了地上,里面各式的药品原本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内,就可知他定是个有条不紊且干净的人,百十年后也会干干净净、完完整整地躺在他们自家的祖坟里。
可现下他睁大了自己的双眼,不甘心地仰躺向后,身子重重砸上了坚硬的地面,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甚至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迎面而来的一把快剑直接砍断了他的喉管,细长的伤痕甚至在鲜血还未溢出之时就已经闭合在一起,就这么死在这个陌生府邸的冰冷地面上。
六子从后面走了上来,看着门口拔剑之人,出声命令道:“搜一下他的随身之物。”
那人听话地甩剑收剑,一气呵成,直接蹲下身开始翻找起陈老的衣衫和药箱。
身上很干净,除了一些碎银子之外再无其他,于是转而去翻查那个药箱。
伸手从外面将其打开,里面的结构极为简单,只有上下两层,上面简单放着纱布、剪刀和镊子,而下面这一层则是放各种瓶瓶罐罐,但经过刚刚那一摔这些瓶罐都已砸碎了大半,漏出的湿粘药液混合着粉末状的药粉化作糊糊,看着样子就觉得脏乱不堪。
那人有些嫌弃地从上面那层抽了一条纱布出来裹住自己的手指,待包得前后左右都严严实实后才屏气伸了进去翻找,可来来回回仍只在表面停留,自然也找不到什么多余的有用信息来,只能作罢!
他从地上直起腰身向六子汇报道:“并未发现可疑。”
六子点点头,“好,你记得找个由头将他的尸体交还给他的家人,重金安抚,堵住他们的嘴,要是让我听见有任何风吹草动泄露出来便唯你是问。”
那人抱拳应和:“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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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是第三日了,为何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我已被困在屋内三个整天了,从那日陈老离开后算起。
我身上的伤恢复地很快,虽然伤口依旧惨不忍睹,但总得来说复原速度很快,不出一月定能好个七七八八。
“吱呀!”
门口有动静!
我从地面上直接反身走回床边,躺了上去。
听着门外的层层枷锁被卸下,门轻轻一推就从外打了开,是六子,他如前几日一般送了药和吃食过来。
“姑娘应是醒了吧?过来吃药吧。”
我见他早发现了我已清醒,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六子慢慢走到了他身边,手臂一抬就直接从他的手里夺过药碗,仰躺喝尽。
手指抹去残留在唇瓣间的苦涩,看着六子摆好碗筷后就准备走的样子,道:“珈兰之前可是待你如兄弟亲人的。”
六子宽大的身形顿了住,我甚至看见他脖颈处肌肉筋脉的跳动。
他背着身子,未转回来看我,但也迟迟没有迈腿离去,长长久久的沉默过后,六子出了声:“属下认的只有覃王殿下一人,姑娘好生养伤吧!”
他这话仿佛在心中演练过数千遍,说出之时铿锵有力,话音落下时身子毫不留情的离开,退出房间时转身关门,六子的眼睛直直看向我,毫不逊色的气势告诉我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门上的锁链又一次被扣上,我又被关在了这间屋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六子从那间房出来后直接到了珈兰的书房复命。
珈兰此刻正在整理从宫内送进来的文书,手上拿着的是批改公文用的红墨。
他微微抬头见六子进来,出声问道:“见过她了?”
六子低头,道:“是,姑娘一切都好。”
他从繁重的文书堆内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从位子上站起身,伸展了一下酸痛的四肢,从书房内走到门口的六子身边。
“走吧,今夜和我去见个人。”
市集之上,灯火摇曳。
马车从覃王府驶出,直接汇入人群内,咔哒咔哒的声音融入万家映像,扭过巷角又绕过几个街廊,最终停在了一家极为隐秘的小馆内。
珈兰一身黑衫从车上跳下,同驾着马车的六子一起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