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挂满白布,『奶』娘看他回来直接哭出了声,他愣愣的望向大厅里摆放的棺材,几个身披孝服的亲戚拉着他跪下,“唯之,你娘过了,都是被你爹的事给急出了病,哎……”
耳边安慰声,啜泣声混杂,他却出奇的平静,母亲的离去没带给他多大的触动,也许他骨子里就是冷血的。
他只是觉得冷清,和母亲交好的手帕交一个都没来,因为被划为丞相一党,父亲因为替丞相求情触怒景炎帝被一道下了牢狱,谁会在这时候沾惹上宋家?
母亲下葬后,『奶』娘和管家先后离开,家里更冷清了。
他去牢里看了父亲一次,一向体面的父亲头发凌『乱』,脸颊凹陷,身上还留着几道刺目的伤痕,拿了碎银的狱卒告诉他只有一刻钟。
“唯之,丞相大人是被冤枉的,文书是有人偷偷放去书房的,皇上被小人蒙蔽,这可如何是好!”
“娘死了。”
“……”
父亲嗫喏着唇,眼神黯淡下来,久久没有言语。
过了许久,又道:“唯之,你去找御史台张大人,我怀疑这事和吏部的人有关……”
静静的听着,直到狱卒不耐烦的来催促,父亲才欲言又止的看向他,“唯之……”
郑十安曾问他,他认为治国最重要的是什么,当时他见过路边的乞儿,见过疯狂的赌徒,见过富裕的氏族,他答说民生,万民该生而平等。
郑十安笑着摇头,“人生有三六九等,何来平等?”
“先有贤臣,而后有君,唯之,你父亲希望你能做一个流芳千古的贤臣。”
“老师呢?”
“我……”郑十安意味幽深的笑道:“我想避世而处,当贤臣的老师。”
查清真相花了很久,水落石出之后,丞相因为年迈体弱,死在了牢狱里,父亲洗清了冤屈被释放,带着他去向景炎帝谢恩。
父亲按着他跪在厚厚的积雪上,一身明黄的景炎帝手捧暖炉,搂着娇媚的宠妃坐在銮驾上,居高临下的看向他们。
淡淡道:“爱卿受苦了,你是丞相的得意门生,忠厚仁义,由你来接替丞相一职,朕便稍许宽慰了。”
“臣……”
父亲满脸惶恐,眼含泪光,重重的叩了个头,“臣定不负皇恩!”
雪真凉啊,埋着的脸『舔』了一口雪粒,在銮驾里一定很暖吧?
从那个位置看到的风景一定更美。
人生来就有三六九等吗?望着远去的銮驾,他想着,为什么坐在里面的就非他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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