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之下,侯孝康一面前行,一面同庞勋道:“我倒是不曾想到,薛敬究竟给了汪泉什么好处,汪泉竟心甘情愿助力他为武林盟主?”庞勋笑道:“薛敬将丐帮帮主给了汪泉,这份大礼难道还不够?”转而续道,“便说这济阴城吧,原本是泰山丐帮各有管治一半区域,如今薛敬都愿出让西北一块与丐帮开设总舵庭堂。据说西北一隅乃济阴城各区块中城民户数最多的一块,算得上济阴城的脏腑所在,如此一来,济阴城的大半部皆归丐帮掌管了,由此可见,这薛敬的用心也是不小的了!”侯孝康闻言,点头称是,跟着,心中不禁暗思:“薛敬为着拉拢汪泉尚且付出如此本钱,看来我当初许诺庞勋保住他第一执事长老的职位是全然妥当的了,若不然他不卖力,或不和我同心,那事情可当真难办了。”侯孝康这么想罢,两人便进城去了。
次日,即五月初七日午后,西门外的工事如期完成。这日早茶过后,约是辰巳之间,薛敬便同身边的几个本门师兄弟于西城一个接客馆驿中等候。
巳时过得几刻时,薛敬的弟子杨绍平进楼馆来报说:终南山名宿戴仲翁已请来!薛敬等人便去接待。午间,薛敬的同门师兄弟杨福举来报说:五台山寒光大师已请到!一顿饭的工夫后,薛敬的又一弟子张武来报说:太行山阮氏三雄请到!小半个时辰后,又一弟子王云伍偕同薛敬之子薛慕华来报说:洛阳九龙镖局遣来局中两大镖师历一治和蔡泽代表掌门人南宫镜书而来!片刻后,薛敬又一师弟魏星横来报说:华山“剑师”谢无量请到!薛敬闻言,心中欢喜不胜。因请来了这许多人助阵,薛敬这日既满心欢喜,又繁忙不胜。
这日傍晚,又有弟子来报说:江都城主孔善民领卫士和聂震天、欧阳二将赶到。江都城主孔善民乃是最为紧要的宾客,薛敬闻言一振,急同左右去迎接。
与此同时,当初彭长燕三人许昌城所遇的冯、朱、庞三人已由薛敬的弟子们安排于城中歇宿。日暮时分,恒山、嵩山、武当、少林等名门大派的门人亦相继进城。
话说薛敬已为孔善民等人于南城中备置了一处大宅院,以为众人这几日的歇宿之所。初七这日晚,薛敬、孔善民、汪泉三人,急急忙忙,一同去会面了由薛敬所请的戴仲翁、寒光和尚、阮氏兄弟、九龙镖师历一治和蔡泽、华山“剑师”谢无量以及冯、朱、庞三人等人。此番会面,有不少用处,当中一点,乃是众人中不乏左道的阴狠或刚烈人物,薛敬生怕他们碰在一处,酒后逞强滋事,或做出一些给恒山、华山、嵩山、少林等正派人士所忌讳的恶事来,以至横生枝节,给自己引来麻烦。故而急忙会面众人,早做预备。
众人在城中馆驿会面后,吃喝畅谈了一番。这期间,孔善民领了聂震天和欧阳二人作随从。聂震天和欧阳瞧见此次会面,多为左道人物,如恒山、武当、少林、青城、峨眉等名门大派,却无一人在场,心中不由生疑,但二人碍于会谈间人多口杂,又有主公孔善民在前,且孔善民于本次会谈似乎事先知悉,故而会谈间聂和欧阳二人,皆没有能将心中疑窦讲出来。
酉时末,会谈吃喝罢,众人各自归歇。孔善民觉出聂震天二人面有异色,进得宅院茶厅后,与二人道:“本公事先本该同二位知会了的,只是路上人多口杂,又不知薛敬这边于此事预备了如何,故而此刻方得与二位讲明,其实本次的济阴武林大会,乃是本公和薛敬等人一同谋划了的,当初薛敬来江都城,本公即赠与了他金银万两,作为他会务和约请豪杰之用。”聂震天二人闻言一惊。欧阳心想:“难怪来了这许多人武林人物,原来是薛敬花钱请来了的!”
欧阳想时,又听孔善民不动声色地道:“咱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明日三山五岳,众人到齐时,推举薛敬成为中原的武林盟主。”聂震天道:“恕在下愚钝,咱们推举薛敬做中原的武林盟主,这当中可有什么好处么?”孔善民道:“自然有好处了,这好处便是联手西征!”欧阳脱口道:“西征?什么时候?征伐谁?”孔善民道:“待得薛敬坐稳了盟主之位,诸事妥当,能够号令群雄时,咱们两家,不,还有汪泉的丐帮,便即西征,攻打固始、宣州、九江等地!”聂震天二人闻言明了。孔善民续道,“因此之故,明日众人到齐,正式推举盟主时,咱们便齐心一力,推举薛敬便是了。还望两位留心,务必如此行事!”聂、欧阳二人齐声领命。言谈罢,聂和欧阳,二人怀着重重心事,回归各自的小院。
欧阳回到住处,见了唐婷和彭长燕三徒。唐婷见欧阳面上隐隐有异色,不由问到:“怎么啦?”欧阳微微叹气一下,脱口道:“我还以为明日真是什么群雄会盟、武林盛举呢,原来是主公和薛敬等人早就谋划好了的事情!”唐婷等人俱都一惊。见彭长燕等人听得热切,欧阳开言道:“武林大会,推举盟主,本该是论武艺、德行和声望,这一次却非如此,此次来济阴的许多武林人物,皆是薛敬和主公出钱出力,暗地里请来的,为的是宣声造势,顺利推举薛敬成为中原的武林盟主!”唐婷彭长燕等人又是一惊。彭长燕口快,道:“薛敬又不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如此大费周章地为他,凭的什么?”
欧阳心中话语似乎也是不吐不快,道:“凭的是同薛敬等人联手征伐!待薛敬坐得武林盟主后,主公再同薛敬、汪泉等人联手,一同往江淮的西面攻城掠地。这便是此次会盟最终的目的了!”众人闻言惊醒。彭长燕随口道:“那可便宜他薛敬啦!”杨在田道:“不过仔细想来,中原一带,除了薛敬,其他人或许还真做不了这个武林盟主呢!”唐婷道:“在田讲得有理。便如聂大将军,他的武艺和品行或许还超过薛敬了呢,但中原一带,晓得聂震天的人却远不如薛敬,故而众人推选,自然是以薛敬为先了。”众人听得杨在田和唐婷的话,心中微意,略有平复。
彭长燕道:“纵使薛敬如愿当上了武林盟主,难道他一定就能够号令群雄么?偌大一个武林,又不是盟主一个人的!”欧阳道:“起初我也如此思想,不过仔细寻思,却不尽然,或许这还取决于个人于权柄的拿捏与把握罢。若说盟主没有权利,那大伙儿又去争它做什么?既有争抢,当中必然是有一些实权的,尤其是薛敬这样擅于耍弄权柄的人物,盟主到了他手中,或许真能给他摆弄出许多好处来呢!”唐婷道:“果真能如此,主公这一步棋也算无可厚非了,或许还是划算的。”唐婷跟着望欧阳道,“到得那时,你和聂大将军,还有泰山、丐帮及其薛敬号令起来的的许多高手,大伙儿一齐动手,那不是所向无敌了!”欧阳道:“兵戈征伐之事并非我之所愿,且当中输赢成败,实在难料,咱们只求四海安澜,阖家欢乐罢了。”唐婷闻言一动,心中欢慰,应了一声。欧阳正色对彭长燕三人道:“不过方才所讲的,推举盟主一事,乃是绝密,我本不该向尔等透露,望你三人千万别说了出去,否则祸害无穷!”三人瞧得欧阳严厉面色,齐声应了一下,皆不敢再议。
次日卯时。天将将放亮,薛敬的泰山派徒众、门人,连同一些丐帮徒众,即劳作了起来。上千人先是备置了数百面牛皮大鼓和彩色旗帜,于西门的广厦之下团团陈列,此外还搬出了如铜鼎、香炉、宝剑、牺牲等祭祀天地与鬼神的各样礼器、物事。另一面,又有人手宰杀鸡鸭,预备酒菜。
这一番做作超出了往常武林聚会的规制,既是标新立异,亦是显现了薛敬非同一般的野心与雄心。待得辰时,城内外众人向西门外聚集时,心中皆有不小震动,时下武林人士、英豪上千,猛然见得如此阵仗,或是心中激奋,称赞不已,亦有不少暗地里说道薛敬先生“良苦用心”,超越人臣的。便是孔善民见了铜鼎和祭祀天地的牺牲,心中亦惊了一惊,昨日见到三层大木台和四方灵兽时,便有些许微意,此刻瞧见薛敬的做作,连自己这个“江都王”都还不曾有过,心中自然不快。不过武林群豪多半已至,眼下已是万众瞩目之势,可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之事,只能成功,不能半途而废,孔善民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得薛敬光彩照人,笑容满面时,也只得陪笑相对。孔善民同时也警醒,薛敬的野心和手段,自己似乎还不曾摸准,得小心提防才是。
薛敬同其他英豪招呼时,孔善民悄声对聂和欧阳道:“看来这薛大掌门确非常人,日后咱们同他共事,还得小心在意才是!”聂震天和欧阳二人,陪侍孔善民左右,早瞧见了眼前一切,二人晓得主公心思,应了一声,心中反倒有些得意。毕竟,此番武林的会盟与用意,孔善民事先并未同聂和欧阳二人商讨,二人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和怪怨。
辰末巳初,眼看华山、恒山、嵩山、少林,连同东主泰山和丐帮,武林的名门大派中,已过半数,又有暗地里所约请的许多左道和绿林中的山头人物,阵势已然不小,且薛敬估摸着峨眉、青城、崆峒等派势,或是出于边远,或是他们不愿理会自己,多半不会来了。薛敬寻思间,便要同本次大会的主持,亦是自己的同门师弟许盛为使眼色,以令众人擂鼓扬旗,开始武林大会及盟主的推举大典礼了。此时,泰山和一些丐帮的徒众,七八百好手武人,亦已佩执刀剑等兵刃,把守了西城门内外的各个通道,防止闲杂人等,亦是身份不明的人员,或随意闯入,或破坏盛会大典。薛敬托付的主持许盛为,亦是此时泰山派除了薛敬以外的三大前辈高手之一。
许盛为正要示意众人擂鼓时,忽然听得广厦外的大道上,一大片马蹄声远远传来。广厦里边的众人不由往外眺望,见是一大群人马,数百多人,正走向这边来。不片刻,来人行近广厦,打头的乃是司马艳风、杨轻尘、唐玉宣和司马艳阳四人,后边跟了各自随从,足有三百来人。
见到这许多人前来捧场赴会,正好补了峨眉、青城和武当派的缺失,薛敬心头不免一热。但薛敬欢喜过后,又觉前来众人皆为子侄辈,同自己多少还有些生疏,尤其望见杨轻尘和他背后的武当一众时,心头隐隐生出了些不安。此刻场中,侯孝康及其左右正在座中,杨轻尘已听说是武当的本山掌门,不知他此番前来,仅是为的捧场赴会还是追踪侯孝康?若是追踪侯孝康而来,自己倒是有些麻烦了。不过薛敬转而又想,杨轻尘和侯孝康,二人乃是门户内的争斗,同自己与本次大会确不相干,自己不必过于忧心,大不了让二人去场外争斗,自己坐享其成罢了。
薛敬如此寻思,便不再忧心。跟着,薛敬又望唐玉宣寻思:“若她瞧出侯孝康身后的无刃剑,不知是否会出手?”想时,看到了唐玉宣身后的百多名黔教人员,不禁忧心:“那些人瞧着皆是好手,当真打起来,怕是会将我这台给拆了!嗯,须得将他们两边人引开来坐才好!”薛敬思想罢,急拨开众人,躬身前去迎候司马艳风、杨轻尘和唐玉宣等人。
片刻,里外众人瞩目间,薛敬迎出广厦,同司马艳风等人相见。薛敬拱手笑道:“不期众位拨冗,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居中领头的司马艳风有意不下马,面上虽笑容满满,实则对薛敬这样一个前辈居高临下了一番,薛敬不能发作,面上虽笑容灿烂,心中却着实不快。司马艳风拱手一笑,道:“不敢不敢!难得薛大掌门筹划如此武林盛会,岂敢不来?”薛敬哈哈道:“欢迎之至,欢迎之至!”一面说,一面请手将众人引入。此时侯孝康等人坐在大礼台的正西面,薛敬便将司马艳风等人引向了正南一面,有意同侯孝康五人隔了许多人众。
跟着,薛敬向广厦行进时,司马艳风等人才下了马匹,跟随行进。片刻,司马艳风等人近得前来。众人猛人瞧见当中三层大礼台和其上的四灵、铜鼎、宝剑、香炉、牺牲等种种陈设,还有左右的数百大鼓和遮天蔽日大旗时,心中顾不上在场的武林门派和群豪,俱都惊了一惊。司马艳风性随和,口嘴也快,望见如此大排场和前无古人的陈设,不禁向薛敬说到:“薛先生,今日这一番摆弄已然超出咱们武林规制了吧!倒是有些帝王的风头哟!”
前刻司马艳风有意不下马,薛敬心中便有预备,此时沉住了心气,呵呵一笑,道:“哪里什么帝王的风头,只不过彰显咱们广大武林的郑重与气派罢了!”续又道,“世间的事嘛,皆在人为,也是作为出来给人看的,咱们想要那样的效用,便少不得这样的排场,况且咱们如此盛大的一个武林,一丁点的摆设与器物,如何能缺少了呢?艳风公子、唐大教主,还有咱们堂堂武当大派的掌门,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坐镇一方天地的人物,这些许的礼数自然是晓得的了!”司马艳风等人闻言,心中咕咚一下,便不能再言。显然,依着薛敬之言,自己若再有非议,便显得眼界窄小孤陋寡闻,身为大户大派之主,却不知大家礼数了。
司马艳风等人正要入座时,杨轻尘忽问到薛敬:“敢问薛掌门,听说在下的同门师弟侯孝康亦来了济阴城,不知可否见到他们?”薛敬心中咕咚一下,勉力笑道:“不瞒轻尘你,孝康贤侄确是在此,不过咱们大会即将开始了,有什么事,且请暂缓一些罢!”杨轻尘听得薛敬诚恳话声,倒是不便为难于他,遂道:“晚辈自然不是来搅扰大会的,既然如此,且等会务妥当了,在下再寻师弟去!”薛敬拱手道:“轻尘贤侄果然是识得大体,极诚直稳重的人物,可堪大任!”杨轻尘不善客套,拱手还礼道:“前辈过誉!”
薛敬转过身来,不经意往稍远处瞥眼时,正巧一眼碰着了侯孝康正往自己所在这处张望来。原来司马艳风众人随同薛敬行进时,这边的侯孝康瞧见了杨轻尘及其身后的武当一众。片刻后,侯孝康又瞧见了薛敬同杨轻尘对话,便猜想二人对话十之八九同自己有关。话说薛敬,眼光同侯孝康一碰后,想到此事棘手,时下又无从解说,便转眼扫去了别处,此时场中人众有一二千,场面纷乱聒噪,薛敬眼光扫过后,侯孝康也不多在意了。
跟着,薛敬将要行去时,江都主孔善民望见了司马艳风、杨轻尘和司马艳阳等人,便同聂震天和欧阳招呼了一声,领二人行了过来。将近前时,唐玉宣一眼望见了欧阳沧浪,唐玉宣雍荣华贵,美貌无双,易迷男子望眼,其时欧阳亦是情不自禁,正默默凝望着唐。二人眼光一触,唐玉宣心中惊了一惊,她确是不曾想到,欧阳会在此处,想到心中痛楚,便急回了神来,强制住了面上异色。欧阳心中呼道:“亏得是阿婷不在身旁,不然可要大大的不妙了!”跟着察觉到唐玉宣娇颜异色,心中不由又伤叹道:“我和阿婷虽得相守,却着着实实辜负了玉宣,若照佛家罪过之言,我这番罪过也是不小,且不知该如何救赎!”心中这般思想时,悟道,“原来世间之人,抉择了这一个,便要辜负了那一个!当真是情缘苦人!”欧阳这般思想,已随同孔聂二人行近前来。
孔善民拱手欢笑道:“艳风小舅,轻尘掌门!——这位姑娘是?”因孔善民未见识过唐玉宣,故而望到杨轻尘身旁的唐玉宣时,不知如何称呼。司马艳阳便在孔善民跟前,亦深不曾想到岳父大人会降格前来问话,当真有些诚惶诚恐,躬身拜道:“岳父大人!这位大姐姐是当今第一教派黔地五圣教的教主唐玉宣姑娘!”
孔善民“哦”地惊了一惊,不禁赞叹道:“不得了不得了!当今第一大教派的教主原来是这么一位年纪轻轻且如此美貌的女子!”又拱手道,“真乃是巾帼不让须眉,失敬失敬!”唐玉宣见孔善民面色惊异,讲得颇为诚恳,不禁一笑,拱手回礼道:“孔城主过誉!”司马艳风没料想到江都城主会来参加武林大会,心中亦是惊奇,道:“孔伯父竟然也来参与这武林间的聚会了?”孔善民一笑,道:“艳风小舅难不成忘了么?当初剿灭丐帮司徒风谷,是我和薛敬掌门联手一起的呢!”跟着指向身后的聂震天欧阳二人道,“便是在下身后的这两员高手大将,无他二人助力,司徒风谷及其徒众岂能轻易给杀灭了?”
江都联手薛敬攻打丐帮之事,司马艳风早已听司马艳阳讲过,他道:“那倒是!此事当初舍弟已同艳风讲过了。”孔善民忽然握住司马艳阳的手,向众人道:“说到那事,也是亏了艳阳这一个重情重义的乘龙快婿,否则他兄长孔瞻的性命怕也难保呢!”孔善民说时,望见司马艳阳身旁的孔芊芊面上满是欢喜之色,却不见令狐雅若,不禁疑道:“咦,艳阳的大夫人雅若呢?”司马艳阳回道:“禀告岳父大人,雅若她有身孕了,正在成都安养呢!”又指向身后的周致远道,“这不是,当初艳阳去江都,同时偕同了他夫妇二人,这次周大哥的爱妻孟玲玲也有了身孕,正好二人一同留在蜀都,未跟随出来!”
孔善民闻言,面上欢喜时,心中微微有些遗憾,其实孔善民心中正想:“哎,怎么不是芊芊先怀孕呢?难道你同她两个行房事,当真还分来先后?还是芊芊她不能生育?”自然,孔善民心中这般思想时,嘴上却不便说将出来。听得司马艳阳续道:“还有我二嫂子郭采文和我艳雪姐姐,二人也有身孕了,故而这一次也没有同来!”孔善民晓得蜀都司马家大小姐嫁的是杨轻尘,急向杨轻尘和司马艳风拱手道:“恭喜恭喜!望二位早得贵子!”
听得“贵子”二字,司马艳风身后的姜青然心中不禁有些惭色,自然是因世人皆盼生儿子,而自己与司马艳风生的第一子却是女儿之故,若郭采文生出来的果是儿子,自己又不怀孕生子,则在司马家的地位恐怕得不如郭采文了。姜青然想时,孔善民正巧留意到了她,不禁问道:“不知何故,此次武林大盛会,青然的父亲嵩山大掌门人姜含先生却没有亲身前来呢?”司马艳风代姜青然答道:“咱们去嵩山上拜访过了,岳父他前几日偶感风寒,正巧要修养呢!”孔善民“原来如此”地应了一声,心中却是将信将疑。
孔善民并非昏聩糊涂之人,他自然晓得自己盼望薛敬能成为武林盟主,以便同自己联手谋划大计,嵩山掌门姜青然的声望同薛敬相当,他定然不会盼望如此,他此次令他同门师弟王劲节代为前来,多半因此之故。
孔善民想到此,忽道:“这近一年来,薛敬先生诛灭狂人司徒风谷,助力汪泉消弭丐帮内斗,重立丐帮,如此功劳和声望亦算得近几年来,武林中绝无仅有的功业!在下这一次同聂震天、欧阳二人前来,正是为着推举见证薛敬先生成为中原济阴这一带的武林盟主,不知众位于此事有何见解?”
司马艳风听得孔善民自降身份,言辞绵软谦和,忽然醒悟,心中惊道:原来他降格行过来打招呼,是如此用意!但孔善民到底是父辈,且是自己亲家,堂堂“江都王”,司马艳风无论如何都得给面子,便道:“若薛敬先生能造福武林,咱们推举他作武林盟主,也非是不可!”杨轻尘亦正色道:“艳风大哥讲得不错!武林盟主,德胜于武,薛敬先生果能如此,咱们推举他为盟主,自然可以!”孔善民只想促成此事,哪里思虑将来之事,欢喜道:“讲得不错,该当如此!倘若薛敬先生得来盟主之位,在下定然好生劝谏,要他殚精竭虑,造福苍生武林!”跟着望众人道,“想来豪杰们该到齐了,大会亦该开始了!诸位安坐,我三人不多搅扰,也自去归座了!”司马艳风等人一齐拱手。远在旁侧人众中的薛敬暗暗留心孔善民和司马艳风等人的言谈,见孔善民领聂震天二人满意回身,心中猜想他是前去劝说,亦不免欢喜。
孔善民三人行去后,司马艳风和杨轻尘等人皆不由往场中环视,见场中观礼台的左侧一边上,坐了恒山派的太易女长老及其后的十数个女弟子、五台山名僧寒光大和尚、衡山的侯孝康五人、泰山掌门薛敬、新丐帮帮主汪泉、华山派掌门孟先谷的师弟谢无量、嵩山代掌门前来的王劲节、少林派明觉长老及其从属。再往观礼台的右侧一边看去,见坐了太行山阮氏三雄、洛阳九龙镖局局中两大镖师历一治和蔡泽、寿春县八公山派掌门冯逸、鲁阳县义帮帮主朱武、岳麓山主庞桑红、蔡阳县大洪山的山主安敬司、秦岭太白山派掌门关冷渊、终南山名宿戴仲翁等武林闻人。这些人的身后,皆有十数名或数十名的随从。此外,众人之间又有其他名头稍小或无门无派的许多武林人士,场中除却了泰山和丐帮徒众,总有前来赴会的各派或无门无派人士一二千人。
望见如此阵势,司马艳风不禁低声同杨轻尘笑道:“今日在场的前辈和武林人物着实不少,这盟主之争定然也是激烈,薛敬先生的美好愿望,恐怕要落空啦!”杨轻尘亦有同感,道:“正是如此!武林盟主众望所归而又十分紧要,该当德才武三者兼备才好!”唐玉宣亦笑道:“待会儿若要比武,艳风大哥不妨也上台去展示展示,咱们支持你!”司马艳阳欢喜道:“正是呢!我就不信,薛敬先生的武艺便一定能胜过在场的众人!”说到此,猛然望见孔善民身旁的聂震天,道:“是了!聂震天大哥品行正直,他武艺也胜过薛敬先生,只是可惜了,他身为臣属,得听命于我岳父大人!”杨轻尘道:“少林、嵩山、华山和恒山的前辈今日也在,若他们挺身出来讲话,薛敬先生也该为难了。”
司马艳风等人谈论时,薛敬望去主持许盛为。许盛为起身,令泰山和丐帮的数百鼓手擂鼓起来。数百面大鼓,同时打响,咚咚咚的鼓声响彻城门内外,场中本来人声鼎沸,喧闹嘈杂不堪,忽然震天的鼓声一同响起,人人心中为之一振,便都静默了下来,又见数百大鼓后侧,数百杆大彩旗迎风招展,泰山和丐帮的近千名年轻健儿佩带刀剑,劲装结束,于旗鼓之下站立,致使场上的雄壮郑重之势前所未有,众人不由得更是心中肃穆,再无人敢私下攀谈或胡乱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