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远稍一琢磨,随即醒起,道:“当初教中有传言,说高竹峰主的夫人孙三凤是泰山派的子弟,莫非薛祖华等人是以此而寻上的高竹?”艳阳道:“高竹可是汉人?”周致远道:“是汉人,且是河东人氏。据说他是十六年前入教的。”跟着往门口上指示道,“高竹右侧第二位的那个女人便是孙三凤。”淳于染道:“屠元起呢?”周致远道:“便是高竹右侧的首一个。”
正此刻,听得八九十步外的李士群望高竹喊话道:“高峰主!你等为何劫持了德龙公子?我等奉命协助赵盾首领前来迎接德龙公子!你等若欲活命,尽速将公子交还了出来!”高竹心中虽惊,却断定李士群众人另有图谋,遂朗声道:“我劫持了公子不错,但你等几个峰主和长老,未有教主号令而擅自聚集,必是来之不善,别有阴谋!”继而又道,“咱们不妨敞开了说罢!你等勾结一块,莫非亦是冲着龙首山上的宝剑而来的?若是要宝剑,你等如此人多势众,便去径去山上搜寻罢了!何必在此耗费时辰与精力?”
旁侧的艳阳三人,闻得高竹之言,心中即明了起来。周致远脱口道:“果然是为宝剑而来!”艳阳嘿嘿一笑,道:“同李士群众人相较而言,泰山派和高竹等人劫持教主之子,欲以之要挟,获得宝剑,此可谓是‘剑走偏锋’的路数呀!”淳于染道:“想来高竹等人,人马稀少,无有对抗教廷的势力,只得另辟蹊径了!”周致远思及德龙公子挟持之事,疑道:“公子的府宅距教主的寝宫仅一里远近,又有卫仕把守,纵然屠元起内应,亦不免有一番激烈拼斗,却不知他众人是如何不惊动教主而将公子劫走的?”
三人正要寻思时,猛听得李士群望高竹道:“龙首山上有什么宝剑,我等不知!现下只问你放人不放?若再迟疑,我等便要进院拿人啦!”继而狠言道:“晾你一个小小的天玑峰,也万难抵挡我身后的一二万人马!”原来李士群听了高竹言语,晓得他是欲以公子为质,谋取宝剑,此刻已天明,又惧身后教主的人马赶来,若不能于教主人马赶至之前拿下天玑峰,则有腹背受敌之危。李士群料想及此,故而心中有了强攻之意。
高竹闻得李士群言语,更断定他众人不单是为解救公子而来,又恐他不顾公子生死,心中亦慌急起来。旁侧的薛祖华脱口道:“想不到半路杀出了他们这一伙人马来!他们有何图谋?”高竹随口道:“依我看来,多半是为的宝剑!”高竹右侧的屠元起闻言道:“如此一来,可就棘手多了!”高竹时下无计,只得望李士群高声道:“你休得狂妄!教主的儿子和女儿皆在我院中,他两个若死了,教主也定然放不过你等!”
这一边的艳阳闻言一惊,急望周致远道:“教主还有女儿?”周致远亦惊道:“是有个女儿,只不想,他们竟连教主的女儿也拿至手中了!如此本事可当真不小啊!”艳阳道:“教主有女儿,怎不曾听你提起过?”周致远道:“她女儿姓水名自清,仅十六七岁。我只想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同咱们又不相干,故而不曾提她。”艳阳思想,亦觉有理,遂不再言,只随口问道:“教主女儿生得如何?”周致远道:“小公主未出阁,咱们许多人皆不曾见过。”说完,心中思想到:“艳阳公子并非好色之徒,却如何听了女子便要问她相貌如何?”想时,心中不免一笑。跟着,艳阳应了一声,不再问教主女儿之事。
又听得那一面的李士群问赵盾道:“小公主亦在他们手中?”赵盾道:“正是呢!他们用的是迷香,分了两头行动,公子一侧守卫众多,他们是假屠元起之手施行的,公主一侧守卫稀少,据公主的侍从所讲,该是孙三凤偕同了另一个女高手施行的。那迷香仅能使人软倒,却不能使人晕厥,故而软倒之人仍能觉知身侧之事,亦能开口讲话。”
李士群闻言,无暇细思,只知教主的人马若到来,自己一方必然十分被动,遂望高竹道:“你等欲以公子和小公主要挟教主,教主深明大义,又极重教派安危,想来必然不会轻易答允了你等所求!既如此,还不如将公子交来,求个活命!”赵盾亦一旁喊道:“你等别谋害公子,有什么话,等教主来了再说!”李士群闻得赵盾言语,心中愈急,径向高竹叫喊道:“再不将公子和公主交出来,我等可要出手啦!”公子乃是赵盾的主子,他生怕公子丧命,急望李士群道:“李峰主稍安勿躁,咱们等候教主来了再说!若逼得他们急了,只怕公子公主性命不保!”
李士群道:“你我双方人马一同杀进,你等伺机抢夺公子公主便是!高竹等人早有预谋,纵是教主来了,亦奈何不了他们,唯有强攻而已!”门楼上的高竹众人闻言,心中亦慌急无比。高竹灵机一动,望赵盾道:“赵统领!李士群等人分明是别有阴谋,你为何要同他们一块,听信贼人的花言巧语!”赵盾道:“此话怎讲?”高竹哈哈一笑,道:“那不明摆的嘛!李士群身后有三人是长老,还有一人是数千里外的天光寺的寺主斗难大和尚,他们聚到一块,难不成亦是奉了教主之命?这一时半会的,教主哪来如此神通,可令他们顷刻而至!”
赵盾虽识得教中的长老,却不识得数千里外天光寺的主持斗难和尚,再者前刻慌急,故而不曾细思李士群的言语,此刻赵盾闻得高竹言语,顺着他的思路略想,觉着确是如此。赵盾正要转头来向李士群问话时,李士群忽然刷地一下拔出手中早已把紧了的宝剑,跟着一剑挥出,呲地一声急响后,赵盾颈上热血如柱喷出,随即扑通一声,人头已掉落地上。赵盾身后的一二百卫仕,连同门楼上观望的高竹众人,无不大惊失色。李士群杀了赵盾,急转头来望赵盾一众惊慌的属下道:“想活命的,即刻同我等杀进去,解救公子公主,否则如同赵盾,一个不留!”
瞧得这一变故,门楼上的高竹急转了头望向他夫人孙三凤右侧的一个着教派门主服饰的十八九岁的少年道:“志儿!你即可下去同你袁师姐一道,速将公子公主携走!”这少年急问:“往何处走?”高竹道:“往龙首山一侧!”少年应了一声,遂转身走去。艳阳瞧见这少年着的是门主服饰,心中惊奇,向周致远问道:“他是谁?年纪轻轻,便是门主了?”周致远道:“听说高竹有一子,名叫高显志,想来该是他了!”
那立面的李士群,隐约听得了高竹欲转移公子的言语,遂同奔近前来的古不往众人,道:“他们欲逃!”古不往道:“咱们赶紧杀了进去!”李士群遂道:”成败在此一举!我等各部人手一齐上,切莫走脱了公子公主二人!”众人闻言一应,便传令部属,一同杀奔高竹众人而来。赵盾的二百来名部属,因惧怕李士群威势,便随了他众人拼杀。
薛祖华见李士群凶恶且人手众多,心中起了怯意,急望高竹道:“他们人手远盛我方,我等难以抵挡!不如就此携了公子公主一同撤走罢!”旁侧的张武道:“只怕有些迟了!”高竹心中亦十分慌急,却也无可奈何,他道:“眼下这一变故是我等事先谁也不曾料到的,是生是死,唯有听天由命了!”右侧的屠元起亦焦急道:“话虽如此,却也不能坐以待毙!”高竹道:“亦不见得没有生机!”众人奇时,见他续道,“若咱们能竭力抵挡,待得教主的人马赶至,李士群众人腹背受敌,必然大乱,咱们便有生机了!”众人闻言恍然。高竹的夫人孙三凤虽为女子,身上却有些刚烈汉子的气概,她闻言即道:“峰主讲得不错,咱们唯有奋死一搏,等候教主赶至了!”孙三凤将将讲完,李士群众人的兵刃已近眼前,高竹、孙三凤、屠元起及薛祖华四人纷纷出手,同李士群七人拼斗起来。李士群七人的一万五六千部属,则自四面八方向高竹的兵部大院涌杀了过去。
淳于染瞧见如此情状,道:“天不佑他高竹和泰山派的人呀!瞧眼下这阵势,只怕教主还未赶至,高竹的小院便给李士群一方的人马踏平了!”周致远心中亦急,道:“只怕高显一方的人手不能保住公子公主!”淳于染并不关心高竹与李士群双方的死活,他讲出这一句,其实仅是随口谈论眼下双方的形势而已;周致远却有些关心公子公主的安危。艳阳自也瞧出了眼下急状,遂正色道:“我三人该出手了!”淳于染问道:“助哪一方?”艳阳道:“他们彼此干架,咱们不必理会!咱们径去解救公子公主罢!”淳于染有挟持公子公主之意,道:“不错!有了公子公主,咱们便有许多回旋的余地了!”于是乎,艳阳三人飞身了出来。
话说淳于染乃艳风府中二三千名武士、侍卫中的一等高手,其武艺可跻身当时武林中的一二流境界;周致远二年多前随艳阳、令狐雅若夫妇去天山瑶池,得了令狐冲老人的指点,武功剑法皆有大进,这二三年来又勤练不怠,武艺实已在淳于染之上,只是淳于年纪长周致远十多岁,内功一项,则稍强于他;至于司马艳阳,综合而言,其时他的武艺已近是天下第一了。于是乎,三人飞身出来,自李士群一方的人马头顶飞掠过去时,便丝毫不惧。
李士群七人拼斗之时,王守一和李士东二人的面目正好朝向艳阳三人飞进一侧,二人闪眼之间,便瞧见了艳阳三人。此刻艳阳三人的穿着皆是昨夜自关口兵士夺来的衣服,王守一瞧见三人着本教兵士服饰,然其武艺绝非寻常兵士能及,心中不禁大奇起来,脱口道:“那里飞奔去了三个不明人物,瞧着武艺高强,不似我方人手!”其时李士东和章世典,二人一前一后,正要攻杀泰山派的张武,他闻得王守一言语,不由缓了对张武的功势,张口道:“不错!他三个形色不对,多半是不速之客!”众人闻言大惊,兀自猜疑不定。
李士群虽疑惑,却无暇多虑,其时他正同斗难一道,联手攻击高竹,遂也停了手来,急望李士东二人,道:“士东、王兄,你二人便去瞧瞧罢!别给他人趁乱,将公子公主多走了!”李王二人闻言,亦晓得李士群众人对付高竹等人仍有余暇,便即望艳阳三人一处,飞身追赶而去。高竹等人面临绝境,此刻听闻有他人闯入,心中反倒欢喜。
话说艳阳一侧。三人飞至院墙头,即落地歇气,李士群一方的兵士及骑君急地围拢了七八个来,向三人喝问。艳阳三人自无暇理会,一齐出手,不需兵刃出手,拳掌到处,七八个近身的兵士、骑君即纷纷摔倒了去。旁人猛见三人武艺高强,便不敢轻易近身。此刻天已全亮,艳阳闪眼一望,瞧见大院东南侧,高显志和一个着昆仑教骑君服饰的身材瘦小的清秀人员,另有十几个随从,押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急速往外奔走而去。
艳阳瞧见那男子锦衣华服,头戴金冠,腰束宝带;那少女盘着一头黑发,面目清秀白皙,身上衣装虽厚实,却也华美得体,高雅贵气,便料定二人必然是教主的子女水德龙、水自清兄妹了。艳阳急伸手一指,道:“他们在那里,咱们追去!”周致远一望,他虽不曾见识过公主水自清,却见过公子水德龙,见确是他,道:“不错,那年轻男子正是德龙公子!”其时,高竹一方的人员且战且退,已死伤了近半,双方人员正激斗于大院的里外。
艳阳三人正要飞身去追赶高显等人时,旁侧拼杀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是周致远!”周致远及艳阳循声往旁侧望去,见出声的正是李山红,她的旁侧便是公孙宏。周致远望去后,同李山红眼神正好相触。李山红面色瞬间变了一变,眼神中满是如思如怨的情愫。艳阳瞧见李山红的黯然面色,心中不禁思想道:“看来这李山红确是喜欢周兄的了!她虽蛮横,但这欢喜之情,却也是实的!或许周兄在此,她便不会许身与公孙宏罢!”
公孙宏自然识得周致远,他听得李山红话声,急望来,亦望见了周致远及艳阳二人。公孙宏问道:“他旁侧那两个是什么人?”李山红见识过艳阳,道:“是西蜀司马家的小儿子司马艳阳!当年正是他劫走的周致远二人!”公孙宏晓得李山红喜欢周致远,心中自思道:“如此讲来,还得多谢他啦!当年若不是他将周致远携走,山红或许便不会瞧见我了!”公孙宏如此思想,即又醒起适才所听得周致远二人的言语来,急道:“他们欲劫走公子公主,咱们须拦住他们!”正说时,李士东和王守一亦赶至,听得了公孙宏的言语。李士东望二人道:“正是!你二人领大伙儿拦住他三个,我二人去夺公子公主来!”李士东讲完,便偕同王守一望高显志一侧飞身而去。
艳阳急道:“糟糕,可别给他二人先下了手了!”艳阳一句说出,便即飞身抢去,淳于染亦跟了上去。公孙宏大呼左右,急地飞身半道来拦截,李山红亦望周致远飞来,只淳于染一侧尚无人顾及,淳于染径望李士东二人追赶了去。接下一刻,艳阳、公孙、周致远和李山红等人同时落身于院落近院墙一侧的倒座房的瓦背之上,公孙、李山红二人左右又各有二三名头领随从。
此刻艳阳手中握的是宝剑,他同公孙宏几人急对了几下,一来艳阳剑法并不厉害,二来公孙宏有三四人同时围攻于他,故而艳阳不能击退众人。周致远一侧,他因剑法强于艳阳,对敌李山红三四人时,便有胜势。艳阳见自己不能以刀剑制敌,便没了耐心,左手手掌望公孙宏忽地推出,公孙宏留心时,猛见一个明亮火束朝自己胸口刺来。公孙猛然一惊,待去避让,已来不及,胸口衣衫即刻给烧出了一个焦烂透彻的窟窿来了,皮肉随之隐隐作痛。亏的是此时寒冬,昆仑山中更是寒冷,公孙宏穿了二三层衣衫,方得不焦烂皮肉,其实亦是艳阳手下留情,晓得自己“燧人神火”功如今的功力已颇为纯熟凌厉,常人绝难抵挡,故而推出这火刺时,仅用四五层内功。
公孙宏着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手,且瞧见对手火刺功夫十分迅捷,绝难抵挡,便不敢再贸然进攻,艳阳毫不迟疑,急望李士东二人追去。公孙宏羞怒无比,便要转头来助攻周致远,却不想周致远早已杀退了李山红的随从,跟着又一掌击退了李山红,不及公孙宏助手,他已飞身走脱了。公孙宏望见周致远击退李山红的一掌,心中忽有些酸涩的意味,道:“他到底还是顾念旧情的,不忍对你下杀手!”经了方才几下拼斗,李山红晓得自己远不敌周致远,此刻又望他绝尘而去,心中正不欢快,遂道:“你那是什么话!难不成是期盼他杀了我么!”公孙宏晓得自己言语不当,难以辩解,遂不多言。公孙宏转而道:“怎么办,还追他们不追?”李山红道:“自然是追了!且去瞧我二哥怎么收拾他!”于是乎,二人又领随从飞身追去。
正当艳阳一面你追我赶时,前头的李士群一面已杀得惨烈,高竹、屠元起、孙三凤、薛祖华、张武、杨绍平、王云五七人皆有了较重的伤势,李士群一方的人手中,仅方才给乌萨天魔解体式击中脖子的安达沙长老,因脖子不能随意转动,受了较多损伤,其余古不往、斗难、李士群、章世典四人皆只皮外轻伤而已。不过薛祖华自他父亲薛敬处,习得了二三层的“火阳掌”功夫,他慌急之际,使出了两手,斗难的左肩头,给他的火阳掌击中了一掌,焦烂了一些皮肉,遂于薛祖华的火掌功夫,有几分忌惮。
正此高竹众人危殆之际,李士群五人身后忽然急匆匆走马奔来了一人。李士群因始终忧心教主会率众自后侧赶来,故而于后侧的动静极为敏感,此刻他觉得动静,便急地转头来瞧,却不想奔来的这人竟是留玉衡峰中看守龚云府众人的自己属下段辉。李士群瞧见段辉身上有伤,且面色忧急,便断定是出了乱子了。李士群收了攻势,转头来迎候段辉。段辉奔至前来,急勒马报道:“峰主!龚云府走脱啦!”李士群大惊,无论如何料想不到此一点,脱口道:“那如此坚固的铁镣,他亦能挣断了不成?还是你几人皆倒头睡觉啦!”段辉急道:“不敢不敢!是龚云府他会缩骨功,他双手能缩得比他手腕还细,我等全不料到,那手上的铁镣便给他摆脱了!”继而道,“他双手缩出来后,趁我等不备,忽然暴发,他的武功亦是厉害,又有那沉重得力的铁镣在手,随意挥打,便能要人性命!我几人武艺不如,不能抵挡住他,便给他走脱了!”
李士群旁侧的古不往闻言大惊,极是愕然地道:“龚云府竟然会使缩骨功?”安达沙亦道:“这龟儿子藏得可是够深呀!这许多年来,我等竟无人察觉!”李士群恨恼难平,脱口道:“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留此后患!”安达沙续道:“我当时便说了么,该一刀了结了他!”因安达沙确是讲过此话,故而众人不能言语。李士群道:“龚云府他人呢?”段辉道:“该是去教廷一侧了!”众人又一惊,却也无可奈何。章世典望来段辉道:“我峰中的陆康呢?”王守一亦道:“另有我峰中李贞!”段辉道:“龚云府走脱后,我和陆康、李贞等人便分头找寻几位峰主及长老!陆二人去了教廷一侧,我便寻来此处了!”众人闻言,不由又静默下来。
李士群正要讲话时,忽然段辉身后一二里处,有二三千的人马奔来。李士群大惊,不由脱口道:“看来是教主的人马到了!”古不往亦不由脱口道:“这可如何是好?”高竹见此情势,心中忽然有了主意,他哈哈一笑,望向李士群众人道:“这下可好啦!龚云府偕同教主到来,咱们皆是叛教谋逆之人,便成了同一条船上的人啦!”李士群众人闻言一惊,觉出了高竹的言外之意,亦知他讲的确是实情。李士群急转头来,道:“既如此,我双方且罢斗,一同退了教主这个大敌再讲,如何?”
高竹一方的人员早已死伤了大半,高竹心中自然愤恨,遂冷言道:“还不赶紧令你的人住手!”李士群众人遂传下号令,令己方人手罢斗,而后双方又一同集结人马,兵指向外,预备迎候教主到来。古不往忽醒起了公子公主来,急望高竹道:“公子、公主二人呢?还不赶紧命你的人将他们领了回来?”继而道,“若给教主的人夺了去,咱们可要玩完啦!”高竹遂向旁侧的薛祖华使了个眼色,道:“祖华贤侄,你去接应德龙公子他们罢!”薛祖华闻言,便即行去。薛祖华已受伤,行走不快,他勉力急行至后侧山头,方言一望,远远瞧见东南面三四里外的雪地上,艳阳三人正同李士东、王守一、公孙宏、李山红等人交手,而劫持水氏兄妹的高显志等人亦已给众人追赶上了,正竭力奔逃呢。薛祖华见状,遂忍身上伤痛,加紧奔行追赶。
话说艳阳三人这一处。淳于染、周致远二人竭力拼杀,抵挡住了李士东众人后,周致远即向艳阳道:“公子,您可去解救德龙公子兄妹!”艳阳闻言,心中明了,便抽身出来,望高显志众人一侧追赶了去。李士东经方才拼斗,晓得一时半会拿周致远二人不下,又见艳阳飞去,便无心再同周致远二人纠缠,亦抽身出来,望艳阳追去。艳阳的功力远胜高显志等人,又者高显志等人有水氏兄妹这一累赘,不能竭力奔走,故而艳阳瞬间便赶了上来。艳阳望高显志道:“放开了他兄妹,否则我便不客气啦!”高显志尚未出声,他旁侧的泰山派的瘦小清秀个子却忽然止步来,同高显志道:“令他们先行一步,你我二人断了这尾巴再说!”高显志应声。
艳阳闻言一惊,咦了一声,又仔细望了望出声的瘦小个子,终于张口来,道:“难怪瞧着那般娇小,原来你是个女的呀!”继而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泰山派的‘七人团’里边还有女子!不错不错,阴阳合和,甚好!”这女子姓袁名明月,二十七八岁,便是前刻高竹同高显志所讲的高显志的“袁师姐”,其实是泰山派‘七人团’中的两名女子之一。袁明月能进泰山派七人团,其武艺其实比高显要强出许多。袁明月见艳阳话语轻挑,心中起怒,便要偕同高显志来对付艳阳。正此刻,艳阳身后的李士东却赶至了,李士东亦欲夺走教主子女,袁明月不能不拦阻住他。
袁明月未见识过司马艳阳,亦不晓得他武艺的深浅,且艳阳瞧着年纪轻,仅二十几的模样,便轻视于他。袁明月道:“你对付这小子,我拦住那另外一个!”袁明月讲完,便望李士东飞身迎去。艳阳全不在乎高显志,只留心袁明月的举动,此刻见了她雷厉风行的果敢情状,不由一惊,脱口道:“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我倒小瞧了她!”艳阳自顾自说时,高显志已飞身举剑刺了来。艳阳急地闪身,避了开去,往前一瞧,见水氏兄妹给众人挟持,正如鞭打牛马一般地往前驱赶催促。水氏兄妹中的水德龙,其手脚已给众人上了铁镣,瞧他模样,他该是会武艺,且有一定内功,是以手脚皆给众人锁住了;水德龙的妹子水自清脚上无铁镣,仅一双手儿给众人缚上了绳索,显然不知武艺,且瞧着娇弱。兄妹二人皆艰难行走,此刻身上的华贵衣饰,一来给道路两侧的草木刮挂,二来给众人鞭打催行,已破烂污秽了,尤其水自清面上、手上,污泥更多,似是行走时,跌倒了许多次。
艳阳瞧见水自清姣美而柔弱的面容,忆起自己的二夫人孔芊芊来,心中大为怜惜,于鞭打催促水氏兄妹之人亦生了怒气来。艳阳怒间,急骋追星步法,呼啦一下,便绕过了眼前的高显志,奔至催打水氏兄妹的众人跟前来。众人见状大惊,不知艳阳如何得以顷刻而至。不过众人一惊之后,瞧见艳阳着的是本教中寻常兵士的服饰,且其相貌颇为俊美,绝不似妖魔鬼怪之类,便又起了几分胆气来。
领头的一人喝道:“你是哪个山头的?还不赶紧让开?”艳阳道:“放开了他们兄妹,否则即刻杀了你们!”后边的李士东同袁明月交手后,觉出她武艺不凡,自己一时甩不脱她,即张口道:“你失策啦!那小子武艺厉害怪异,十个高显志也不是他的对手!你还在这里纠缠于我!”旁侧的高显志闻言,心中羞愧无比,却也无可奈何。袁明月亦觉出艳阳似已奔至前头去了,此刻闻言大惊,便止了对李士东的攻势。
紧跟着,袁明月正要同高显志奔转来时,艳阳听见了李士东的话语,无心再同挟持的众人僵持,便左右手接连推出,两个火束瞬间望水氏兄妹前头两侧的人众刺来。不过艳阳意在使得众人知难而退,火束刺出时,有意偏失了一些,于左右三四人里侧的肩头掠过。
左右三四人肩头顿时给急火燎得焦烂,三四人疼痛及惊骇之下,不由往外避了几步去,自然暴露出了水氏兄妹来。艳阳急抢上几步,双手疾出,同时抱住了他兄妹二人,急地转身后,又驰骋追星步法,望前奔行而去。袁明月本待飞身追拿艳阳,但艳阳步法展出后,便如一阵疾风掠去,袁明月便望尘莫及了。李士东见状,心中亦急,亦欲抢先袁明月追赶艳阳三人。却不想,后侧的周致远已摆脱了王守一和李山红,他喝出了一声,望准李士东,飞身刺来。李士东转头望见,不敢大意,只得去应对。
艳阳一边,奔出了百十余步后,一来山路崎岖难走,二来手中同时抱住了水氏兄妹二人,步法功力实在不济了,便即停了下来。其时袁明月尚未赶至,距三人有五六十步。艳阳瞧见锁住水德龙手脚的铁镣,虽坚固,却不粗实,便决心去试一试能挣断。艳阳双手拿住了水德龙手中的铁镣,而后运动内功,竭力一扯,挣地一声锐利声响,铁镣竟然断裂了。艳阳欢喜,哈哈一笑,脱口道:“我这吸星大法的内功果然不同寻常!”艳阳一句出口,即又醒悟过来,自己不能随意于人前吐露自己的功法,心中便暗自叫苦自责起来。
艳阳自责几下,晓得眼下紧急,便又去挣断水德龙脚上的铁镣。将将挣断,袁明月已奔行近来。艳阳同水德龙道:“赶紧携了你妹子离开!”水德龙倒也有些良知,急问艳阳道:“阁下可是我教中之人?是哪个山头的?望你能留下个名号,来日我禀告父亲,升你为峰主!”艳阳微微一笑,不及回话,袁明月已在旁侧。袁明月正要出手时,忽然斜后侧的薛祖华赶了近来,他急唤李士东、袁明月众人道:“教主连同他的人马来啦!咱们双方且罢斗,携了公子公主,一同去应对教主才是!”李士东、袁明月等人一惊,即解了敌对之势。
水氏兄妹闻言,既惊又喜,惊者父亲终于到来,自己有了生机,喜者眼下全是强敌,似仅艳阳一人能依靠,不知他能否助自己摆脱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