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和谢真有关的事情,我总会失控。
克莱面不改『色』的安慰自己。
他半踩在悬浮车门槛上,伸出双手,试图将手软脚软的谢虚抱起来。唇边的笑容似乎有着歉意和关怀,像暖阳一样散发着灼灼热意,熏得人几乎忘记他刚才凌厉的态度:“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我先扶你下来吧?”
谢虚撑起自己半个身子,唇抿得很紧,黑『色』的发垂至肩头,轻轻一撇便落进了锁骨里。那锁骨下面隐着雪白的肌肤,克莱只不经意瞟了一眼,便急促地移开目光,有些脸热。谢虚显然未注意到克莱奇怪的反应,他已经坐了起来,看着挡在舱门口人高马大的棕发少年,半合着眼睛懒散地道:“克莱级长,麻烦让让,我自己起得来。”
“那就快点,别磨蹭。”
冰冷的声音似乎含着嘲弄,从一旁传来。
克莱脸上闪过一瞬的惊讶。他侧了侧身子,与那人正对,『露』出的一隙空间中,隐约可见绘制的精美的缎面。
“学长,你也来了啊。”克莱熟稔地招呼着,唇边笑容轻松,不见阴霾。
那是柯尔兰的袍角。
金发的少年脸上神『色』看不出喜怒,他淡淡应了一声。转身向卢卡斯问好:“抱歉,导师阁下,我来晚了。”
一向放浪不羁的年轻导师看上去有些不自在,他的背情不自禁挺直了一些,轻咳道:“还没到时间,是我们来的太早了。”
柯尔兰家族最出『色』的继承人无疑是受人青睐的。哪怕上一刻你还在腹诽着他的姿态高傲,当面对他时,反而是一分厌恶也生不出来了。
仿佛那人天生就该是如此高高在上。
柯尔兰再矜持不过地微笑了一下。
他往旁边移了一步,克莱下意识地避让着,脚步交错间,站在舱门口的人已然变成柯尔兰了。
谢虚在看见柯尔兰时,黑『色』的眸子就好像墨里落了一点寒星,倏然亮了起来。那种微妙的情绪波动在空气中发酵着,任谁都能察觉出少年的喜悦。于是柯尔兰级长向来无懈可击的官方笑容淡去了一些,那虚假的热忱几乎被剖开来,只剩下毫无遮掩呈现在金『色』眼眸中的暴戾……和心疼。
“还不起来?”金发少年很有压迫感地俯身看着谢虚,低沉的声音表明他现在心情几乎降到谷底。
这怒气来得实在莫名其妙,却让卢卡斯胆战心惊——悬浮车里的那位学生可不像很能挨打的样子,要是柯尔兰家小少爷动起手来,他该不该拦?
大约是此刻的柯尔兰实在太可怕了,连克莱都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
谢虚大概是唯一游离在状况之外的人了。
他好似完全没看见柯尔兰此刻可怕的脸『色』,偏了偏头,唇边弯起了小心翼翼试探地微笑:“腿好像压麻了,动不了。”
“麻烦柯尔兰学长扶我一下吧?”黑发的少年雀跃地抬起眼睛,笑容扩大了些,正对着柯尔兰的目光,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司马昭之心。
克莱:“……”心情突然有点复杂。
卢卡斯:“……”大概是救不回来了吧。
卡洛斯·柯尔兰此刻的脸『色』依旧非常可怕。
他几乎是轻鄙地“啧”了一声。
然后踏进了悬浮车内。
为了适应狭小的舱内空间,柯尔兰半蹲下.身,表情冷淡地看着面前睁大了眼睛的黑发少年,唇紧紧抿着,淡粉的颜『色』给人一种极其温柔的错觉。
谢虚显然也没有想到柯尔兰如此的……和蔼可亲。
他睁着一双圆滚滚和猫似得眼睛,愣了片刻才勉强反应过来,这时候依照人设应该害羞了。便仓皇地闭上了眼睛,乌黑且长的眼睫颤动着,看的柯尔兰有些失笑。
金发少年缄默着将谢虚抱了起来。
两人虽然身量差不多,单论气力却是天壤之别。这一抱柯尔兰便感觉出来,谢虚虽然看着体态修长均匀,但内里却很虚,只一捏手腕,便能知道这人有多消瘦。
“精神力海损毁,精神力等级由c跌落至e,推测在两年后精神力海彻底消散……”
这段结论如梦魇般如影随形。
事实上精神力海损毁的害处远不止于此,对人的寿命体质也有极大的影响,加上心中郁结,有此种遭遇的人向来不长命。
呼吸一窒,柯尔兰面『色』苍白,只觉得胸口沉重的厉害。
……是同情?
但人人都有资格同情谢虚,他却没有。
他才是促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谢虚紧紧靠在柯尔兰胸口,隔着那一层制作精良的服饰,能听到除自己之外的第二个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