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京带着弟弟阿文来到了元妃的祠堂,寻思着在节日时给阴间的母妃好好地上一炷香。望着干干净净的祠堂,阿京知道这是早就有人给他的母妃上过香了,自己和弟弟晚来了一步。
阿文看着哥哥的一脸迷茫,笑道:“墨染额妮每天都会来上香打扫,祭拜额妮哦。”
阿京奇怪道:“她为什么来祭拜?咱们的额妮生前是她的情敌,死了又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阿文笑道:“因为墨染额妮希望母妃的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平安长大。”
阿京听了弟弟的这番话觉得很惭愧。元妃死后,虽然他对墨染并没有敌对情绪,但也觉得和她没什么可说的。虽然他不喜欢阿文叫墨染额妮,但墨染对他们一家做得的确是挑不出错来,而且墨染也并不欠他们父子什么,只是纯粹的关心与照顾而已。如果是阿玛早年间的那些侍妾,恐怕早就会张罗着要名分要扶正了。但墨染和她们完全不一样,她并不以王府的女主人自居,只是和寻常女子一样地相夫教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平静淡定的就像一潭波澜不兴而又清澈见底的水一样。
阿京给元妃的牌位磕了几个头,就带着弟弟去见阿玛。
走到宗望的房间,兄弟俩隔着门板听到了屋里人的谈话。
宗望说道:“迪古乃不是告诉过你叫娄室的人很多吗。躺在灵柩里的未必是你要等的那个四哥哥。”
墨染却说道:“一定是他,别人都不会做得像他那么好。”
宗望问道:“真要是他,你看了岂不徒增伤悲?”
“我只想去送他最后一程,把过去的约定跟他做个了断。我要你和我一起去看他,他只有知道我已经有了托付终身的人才会走得放心。”墨染说道。
墨染的一番话让宗望很是激动,他有些结巴地问道:“染儿,你……”
墨染笑道:“实话和你说了吧,最开始我也会想他。但后来就不想了,这边的新生活让我应接不暇。何况,我这样的一根筋根本就没有在意念中偷人于无形的本事。”
“你有这样的心思就该早告诉我。害得我整天都提心吊胆地怕你身在曹营心思汉。”宗望瞬间松了一口气,脱了鞋子,盘起腿稳稳地坐在炕上。
墨染笑骂道:“去,你才思汉呢!你不是一直都很自信的吗?”
宗望摇头道:“和娄室比,我除了有个好爹,简直一无是处。真要是和他抢你,我够呛能有胜算。”
“这可不像是‘径于绝地,攻于恃固,独出独入,而莫之能止’的兵马大元帅斡离不说的话呀。”墨染狡黠地笑道。
“唉,情关难过啊。我手里的刀能杀退百万雄兵,却斩不断你心里对他的牵念。”宗望说道。
墨染笑道:“所以佛才让你放下屠刀的嘛。不可能的缘分早晚会断,你又何必无事自扰。”
“阿嚏。”阿文被干冷生硬的北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小兔崽子,别在门外鬼鬼祟祟的,给我滚进来。”宗望骂道。
听宗望骂人,兄弟俩对视了一下才推门进屋。阿文乖巧,见了墨染立即钻进她怀里取暖。
“你俩找我有事?”宗望单刀直入地问道。
“没有,是阿文想来找她,我就送他过来的。”阿京掩饰道。
阿文揭露道:“哥哥你怎么撒谎?是你见墨染额妮给母妃上了香,所以才来向她道谢的吧。”
阿京不好意思地扭过脸去。
宗望教育儿子道:“要道谢就应该大大方方地道谢,扭扭捏捏可不是男子汉的作为。”
阿京清清嗓子,上前对墨染深施一礼,道:“谢谢您了。”
墨染笑道:“小郎君不必如此。王妃娘娘是我的主母,我本来就应该给她上香,替她照顾你们。”
宗望说道:“儿子,你们记住,这世上从来没有应该不应该,只有厚道不厚道。比如说,儿子给老子养老是应该,但实际上也有不养老的,不养老有各种理由和借口,但最终的原因就是不厚道。墨染和你们的母妃之间发生过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她不念旧恶,关照我们一家老小并不是她的本分,而是因为她人好,厚道。所以,你们要和她多亲多近,将来变成她这样的人。她像对待亲儿子一样的对待你们,你们也得像侍奉生母一样地对待她。你们能做到吗?”
“阿玛,我会对额妮好的。”说着,阿文搂着墨染的脖子,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阿玛教训的是,儿子记住了。”阿京不好意思像弟弟那样,只对宗望做出了承诺。
太宗在朝堂上问群臣谁能代替娄室镇守蜀地。朝臣们议论许久都没有定夺。
宗磐机智地说道:“父皇,大家讨论了这么久都没说个子午寅卯出来,看来是咱朝中无人啊。”
被宗磐耿直地嚷出来,太宗也觉得很尴尬,问道:“没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