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西周公姬共之奉天子之命,前往河南城郊,秦军大营门口迎接秦王荡。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东周公姬根早已到了那里,还跟甘茂有说有笑的交谈起来!
姬共之趁着甘茂离去之时,将姬根拉到一边去,吹胡子瞪眼地道:“姬根,你到底是何意?陛下命寡人到此迎接秦王,你为何来此?”
“呵呵,西周公莫急。”姬根淡淡的一笑,说道:“天子是命你出来迎接秦王,命寡人在雒阳王畿接待秦王是没错。但那是天子年幼,不谙世事!秦王驾临雒阳王畿,河南是你的都城,于情于理都是西周公你迎接没错,但是西周公与秦国有何交情?与秦王有何交情?又如何能探求秦王之心意?”
“姬根,寡人与秦王没有交情,难道你就有吗?”
“还真有!”
姬根哼了一声,说道:“西周公,你可别忘了。寡人之公父,昭文君曾资助落魄的张仪入秦,终使张仪辅佐秦惠文王,东出函谷,南下商於,西并巴蜀,北定义渠,此举荐之功,岂能没了情分?”
“那是你父亲昭文君干的事情,与你何干?”姬共之撇了撇嘴道:“再者说,张仪早已故去,秦王与你又有何旧情?”
“西周公,话不能这么说。张仪虽卒,但是他为秦国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秦王继承惠文王之基业,于情于理,都应该感念先人之恩德才是。寡人想,就算秦王看在张仪的面子上,也应该照拂寡人一二不是?”
真是痴心妄想!
姬共之心中很是不屑,还想要数落姬根几句,但是这时,前方不远处已经响起了充满肃穆之气的号角声。
秦王荡来了!
甘茂得到哨骑的探报,故而早已领着一众将士出到营寨门口等着。
万余名锐卒横陈在两侧,他们顶盔掼甲,手持一杆又一杆笔挺的长戈,站如苍松,面容冷肃,身上都不自觉的流露出让人瑟瑟发抖的煞气。
毕竟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锐士,这煞气不是一般的重!
旌旗蔽空之下,自上而下的望过去,只见一片苍茫的黑色涂抹在大地之上,密密麻麻的人头,这偌大的场面,除了战马在不安分的打着响鼻,秦军的方阵当中没有一丝杂音。
这就是大秦的铁军!
看到秦军这般声势,东周公与西周公不禁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之色。
再看前方的官道上,最先出现的是一队披坚执锐的宿卫。
宿卫们全身被铜甲包裹着,手持战戟,腰间别着一柄阔剑,或者背负箭壶,腰悬弓弩。他们不是骑在雄健的战马的背上,就是在搭乘战车,秦军特有的黑色的旌旗迎风招展。
随后,一面点缀玄鸟图案,围绕着偌大一个小纂字体的“秦”的纛旗,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这种玄色旌旗,是为王旗,与大纛不同,但是更显霸气。
秦王荡终于抵达营寨的门口。
他是如此的年轻,如此的魁梧,如此的英武,一身玄色的冕服穿在身上,长条玉冠衬托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眼中折射出不怒自威的神光,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王上万年!大秦万年!”
“王上万年!大秦万年!……”
看到站在夏车上的秦王荡,两侧的秦军士卒顿时涨红着脸,带着敬重、崇拜之情,大声叫嚷起来,这偌大的喊声充斥着整片天地,以至于河南城内的赶集的百姓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秦王荡抬手虚扶了一下,止住众将士的喊声,随后缓缓走下战车。
甘茂领着白起、魏冉等一众将领,异口同声地行礼道:“臣等参见大王!大王万年!”
“免礼。”
将领们甲胄在身,不便行跪拜之礼,故而只是作揖,幸好这个时代的规矩虽多,但是繁文缛节还是不会太过拘泥的。
“谢大王!”
等到众将各自站好,姬根与姬共之这才上前,作揖道:“寡君姬根(姬共之)见过秦王!”
“东周公、西周公有礼了。”秦王荡只是微微颔首,并不做其他表示。
姬根与姬共之在秦王荡的面前,自称“寡君”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这个时代,天子与诸侯一般都自称“寡人”、“孤”或者是“本王”,而在平级的诸侯之间,势力弱的一方,欲讨好强的一方,是可以自称“寡君”的。
这是在捧高对方!
不管怎么说,姬根与姬共之都是诸侯,都是一国之君,与秦王荡并无上下级关系,故而后者表现得不冷不热的,教人揣摩不出他的想法。
“甘茂,你做的不错。”
“这都是托大王的洪福,都是众将士浴血奋战之功,臣,不敢贪功!”甘茂忙低着头回答道。
秦王荡瞟了他一眼,朗声道:“甘茂听诏!”
“臣接诏!”
“甘茂为大秦破韩军,斩获甚丰,益地三川,功在社稷。特,擢升卿为左丞相,辅弼国政,爵升左更,赐金五百镒,增食邑泾阳三千户!”
甘茂闻言,顿时喜不自禁,跪下道:“臣,叩谢王恩!王上万年!大秦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