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是到了该面对问题的时候了,他仍然套着自己青色的纱衣,只给里边多加了几层,整个人还是那么缥缈,但不同往日的是,他眸子里幽黑的雾气,更浓了,意外的深邃了几分。
夏秀敏刚一出府,裴寒就踏着流星一般的步子往外走,裴祺约了他,那么他必然会赴约,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尽快的把和他的所有一并了断。
仍然是天云窟,不过早已不是那日所见的白茫茫一片了,裴寒的步子踏得很轻,好像来了,又走了。
远远的树林旁,有一道修长的人影,多少个日夜不见,那人还是孤傲的盛气凌人。
可是,只有他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裴寒走来的方向,看不清的情绪,只是隐隐的能感觉到一股杀气。
“是你?”走近了,裴寒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裴祺不可能只身前来此地,周围定然埋伏不少,而他也不想那么快暴露了自己的计划,既然那人喜欢演戏,何不好好配合。
“没想到啊,你居然没死!”裴祺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以前探子一说,他还有些不相信,这回,再一看这真真的肉身,怕是不得不信了。有种奇异的失落划了过来:“见我都不高兴吗?怎么说,你我也是留着同样血缘的亲兄弟!”
“呵!那我是不是应该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呢?这么华贵的血液,只有北赵的皇室才能拥有的血液,真是我裴寒此生何等的荣幸哪!”声音里尽是讽刺,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生长在帝王家而自豪过,反之,那每每的勾心斗角,手足相残,让裴寒早就看穿了一切。
“所以让陈公那个老匹夫骗了我,好一个障眼法!裴寒,真是我北赵的武华王爷!”裴祺怒瞪着眼前的男人,那人越是表现的毫不在意冷若冰霜,他的心火就越旺。
“皇兄不也是用了障眼法把我骗到这儿来?不然我也不会只身前往的!我再有计谋,不也没逃过你的眼?”暗暗的讽刺,满面的冰冷,裴寒的眸子里,也起了不一样的情绪。
“真是没想到啊,堂堂的一个国家,竟然暗中私结了这么多党派,你说,我现在要治你一个什么罪才能配的上你所欺瞒我的一切?”说话间,他的手恩动了一旁佩戴在腰侧的宝剑,但也没有拔剑而出,却也蠢蠢欲动。
“皇兄不惜千里跋涉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理论到底给我定一个怎样的罪名吧!其实,你以为北赵会沦落到今日的下场,我就高兴了吗?”裴寒扯过一个笑脸,云淡风轻。
“难道你就没有觊觎过我的位置吗?呵,现在就别这么口是心非了!”裴祺咬牙切齿,眼睛都变得分外的红起来。
“你的位置?或许那个位置在你看来,的确与众不同,权倾朝野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若是别人,定然会觊觎。但不是每个人的快乐和幸福都要靠权势来维系,否则,他真的很可悲!”裴寒不喜不乐的说着,句句戳痛了那人的心。
“话说的很漂亮嘛!我就不相信了,当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你还能这般孑然一身,裴寒,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说一套做一套的样子了!”说完他一个拔剑,一道闪亮的银光一下刺亮了裴寒的眼睛,裴祺的动作很快,还没怎么看到他出手的动作,剑里已经躺在了裴寒的脖子上。
“原以为你死了,我就可以得到她了,裴寒,是你逼我的!”裴祺的面孔无比狰狞,一个全身都是戾气。
“若说我第一次有了夺位的打算,那就是我不想再看到她做任何不喜欢的事情,受人摆布。秀敏,她是一个骄傲的人,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改变!”默默的,裴寒从身后的衣服里取出一把短刀,他穿的衣服把这把匕首藏的很好,裴祺根本发现不了。
“呵,所以说,她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只配做一个王妃,既然你给不了她的,就让我来吧!”
裴祺的剑深深的往裴寒的脖子上刺下去…
裴寒的身手在裴祺之上,他也在同一时间拿出来那把短刀,一个用力,往那人胸口插了进去。
…
可是,他迅速的躲避了裴祺的剑身,自己的刀又要使力的时候,周围埋伏已久的人影开始晃动,裴祺笑的阴冷,好像在说:“你还是输了!”
各种黑衣人,闪亮的剑蹭蹭的袭到裴寒身上来。
他早就想要了结这一切了不是吗?
裴寒飞身起来,周围的土地顿时也伴随着他的气息给掀开了,那些蠢蠢欲动的黑衣人,一下被这个气息炸得几十米以外,裴祺一个震惊,再看自己胸前那把短刀,快要穿刺了心脏。
若两人单打独斗,裴寒绝对在上风,就凭他出手的速度与力度,就算是鞭尸,都不为过。可是,明明他手上的短刀就要刺进那人的心脏时,身后的暗影却也慢慢行动,裴祺带来的黑衣人,各个都算武功上成,刚才只是部分人被裴寒的内力炸开,但总有人很快的卷土重来。
黑衣人越来越多,裴寒的刀还没刺中关键部位,就感受到腰间一片湿润,不得已,他捡起了刚刚裴祺的那把剑。虽然那人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就差一点点,他可以毙命了。
裴寒拿着裴祺的剑朝那些黑衣人杀过去,血光横飞在整个天云窟里,几个黑衣人看到裴祺已经有些奄奄一息的样子,用手势做了撤的姿势,裴寒和这边打的火热,区区几个暗影,他还是能对付的了的。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是这么想要了结了裴祺的性命,所以明知道今日赴约是个鸿门宴,他还是来了。这是他们两人间的事情,若装着毫无防备的样子,也会让裴祺掉以轻心,他是抱着一种没有回来的心态去赴约的,他不过是想要那人的命而已。
剑声在空气里传出了冰冷,残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裴祺已经不见了,然而裴寒身边的暗影仿佛越来越多。
纵使他武功再强,以一敌十甚至百的时候,也显得多么苍凉。
但他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并非是精力的耗竭,而是,刚刚被突袭过的腰部,伤口腐烂的有些超常,他明白了,这些剑身,早就擦满了毒。
卑鄙…
他没有时间做过多的思索,然而那种锥心的疼痛越来越损耗他的心智,一个不留心,他被人又从身后袭了一下,温热的液体浸湿了整个背部,泯泯的血红印在了他青色的衣衫上。景象实在恐怖。
裴寒的视力也有些模糊了,看看被他撂倒的人,却怎么也数不清了,其实他只要再坚持一下,所剩的人影就会全军覆没了,可是沾染在体内的毒似乎越来越靠近了他的心脏,不停断的啃噬着,他忍痛的额头青筋突兀。
迷蒙中,他的思绪有些飘忽了,甚至无法再集中精力,一个趔趄,身体不听使唤的倒到了地上,他变得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神智快要消散的时候,裴寒的内心无比的苍凉,差一点,他就可以把裴祺了结了,可他还是逃走了,若现在自己真的去了,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夏秀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