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神位前蒲团上双双跪下,手持燃香,恭敬磕头行礼。安思郁在心里同娘说道:
“娘,我嫁给身边这个人了。
“我带他来见见您,我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他并不喜欢我,他似乎只当我是他的妻子,却不是……却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您能不能保佑我……让他对我,也如我对他那般的心思?”
起身将香插入香炉中,瞥见身旁的言子期似乎正在盯着自己看,心中顿时慌乱了下,似乎自己心中的小心思被他看去了一般。突然,言子期开口道:“郁儿,你娘……应该是个很善良的人吧。”
“嗯。”安思郁点了点头,微笑道:“我虽未见过我娘,但父亲和哥哥都说,我娘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善良、最有原则的女子!我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你已经是了。”言子期静静望着跪在自己身旁的安思郁,眼神中满溢的,尽是他毫无察觉的温情。
“真的?”安思郁听他这么说,复又欣喜起来,岂料随即闻听言子期又道:“除了温柔。”
“我哪里不温柔?”安思郁顿时被气道:“将军你太不会讲话了!”
“大概吧。”言子期不禁低头,将无来由的笑意藏入心中,故作正色道:“要不要我把你只身偷跑到战场的事,向岳母大人禀报一下?”
“别,别……”安思郁慌忙摇手,谄笑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些无聊的事,就不要打扰我娘在九泉之下清净了,好不好?”
言子期不禁莞尔,想要作弄她的心情居然不止一次,他自己都很意外!
“这不是无聊的事,”言子期很认真的望着她,道:“战场凶险,刀剑无眼,但是你很勇敢,也很让我意外。”
“我……”安思郁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她对言子期的夸奖十分受用,无论这夸奖是来自夫君的,还是上级的。
“郁儿,”言子期突然问道:“你为什么愿做随军军医?”
安思郁一怔,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言子期又道:“军医虽然待遇不算差,但战场环境凶险,随时有可能送命;体力消耗大,终日面对成百上千的人伤亡,其他医师避之不及,你为何愿意?”
他知道,她做军医已不是第一次,而第一次随军成为军医时,她仅有十四岁……
“也没有为什么……”安思郁认真的想了想,笑道:“做军医也好,做一名普通医师也好,我只是想要行医救人而已,这是我心里想要去做的事。”
“想做的事……”言子期重复着她的话,喃喃道。
“是啊!”安思郁反问道:“将军没有心里一直想要做的事么?”
这话却问住了言子期,让他不由发呆了好一会儿……
想做的事,成为将军?带兵杀敌?胜利凯旋?加官进爵?
眼下,他真正想做、也正在做的事,是寻求证据为他父亲言敬将军洗刷冤屈,是屡立战功稳定言家不倒不散,但是,抛开这些,他真正想要去做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良久,他淡淡笑道:“大概,是做个教书先生吧。”
“教书先生?”安思郁脑中似乎出现言子期一身布衣长衫,在书院或是哪里给一群小孩子教授诗书礼仪、兵法阵法,甚至刀剑功夫的场景,险些“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清冷如他一般,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将军,那样一个情形,真的是难以想象!
“嗯,”言子期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再说什么,仍是淡淡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我把要说的话,已同岳母大人说完了。”
“你和娘说了什么?”安思郁忙问道,目光中,满怀希冀。
言子期轻声道:“我同岳母大人承诺,会好好照顾你,不让她在天之灵为你担心。”
听到这句,安思郁眸中亮光一闪而过!却又如流星陨落般,迅速恢复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