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过后,张逸的案子被重新提上日程,数案合并,参与调查的人力物力越用越多,被查证出来的罪行也一个比一个严重,事件越闹越大,牵连的人不计其数,这下连孙之泰也压不住了,干脆称病不再上朝了。
元月十八,张逸的亲信王虎挨不住刑讯逼供,供出了吴敏敏的尸体确实已被抛入青花江,但这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不久尸体已被他重新打捞上岸,在一处废弃破庙里焚化,只有头骨坚硬,被他无奈带回张府,埋在了后院老槐树下。李安栋命人去挖,果然挖到了一个已经烧得焦黑腐朽的头骨,这下便如同捅了马蜂窝,原本隐而不宣,张逸死不承认的那些罪证便一个接一个地浮出水面。
第二日,已消失多日的张府侍卫安青去大理寺自首,并带了一份张逸受贿送贿的详细清单,牵连之广,金额之大,让整个大理寺都坐不住了。更要命的是,安青在大理寺里面,当着所有官员的面,口称对不住张逸的知遇之恩,拔剑自刎了。
其后,不断有女子或者老者上门告状,声称自己亦或是自己的妻女姊妹被张逸欺辱,如吴敏敏般不堪受辱上吊自尽的竟达十数人,忍辱偷生者数不胜数。
短短十日,关于张逸的卷宗便把宋府书房堆出了一座小山,而大理寺还在不断地送过来,大有塞满她整个书房的架势。
这下好了,连宋远知也有些坐不住了。她苦笑着摇头,望着面前等身高的卷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李安栋,还真是敢查,倒是我小瞧他了。”
“先生,这几天,来求情的,送礼的,打探消息的,快把宋府的门槛都要踏破了,您若是再不想个办法,只怕……”鸢儿将她看完的卷宗理整齐,放到一边,又抱过来一堆新的,一边苦着脸抱怨道。
“我知道。”宋远知提笔在手中那本折子上划了一个大叉,一边幽幽地道:“但我想再等等。”
“等什么?”
宋远知却不吭声了。
如何做是一回事,但要查到什么地步,是另一回事。
这个案子不论如何,最终都肯定得不了了之,张逸的事牵连出了半个朝廷的官员,若是真的由着李安栋把南平的天捅一个窟窿出来,那南平的江山也不用外敌入侵,直接就自我毁灭算了。但她总归是不甘心,即便她现在还不能动他们,她也要知道他们都做过些什么,并把这些都记在小本本上,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再把他们挨个收拾了。
当然,也是给他们一个警惕,让他们明白,纸是包不住火的,他们的事情已经有人知道了,什么时候收拾他们,端看她的心情。
忽然,宋府门外隐隐传来一声巨响,震得大地都颤了三颤。鸢儿吓得一抖,回头去听了听动静,又转回来望向宋远知。
宋远知点点头:“你出去看看吧。”她低头去继续看卷宗,脑子里的那根弦却已经紧紧崩了起来,嘴角微勾,溢出一个森冷的笑意。
没过多久,又传来一声巨响,这回却是从头顶来,只见宋府书房的屋顶被一股大力砸出了一个大洞,碎裂的琉璃瓦稀里哗啦地落下来,尽数落在宋远知所坐的位置上,而宋远知却在屋顶依稀传来脚步声的时候就已经身形一晃,退了开去,临了还不忘拿了几本她挑出来放在一边的卷宗。
半空中“呼”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一团火光从天而降,裹挟着风势如流星陨落般正正地钉在她的椅子中央,定睛一看,是一支火箭,座椅上垫的锦垫遇火即燃,当即爆出一大丛火苗,还未等她有更多的反应,又是几支火箭射了下来,这回的目标却是她书案边如山高的卷宗。
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了,要把她烧死在这里,并让这些他们的罪证为她陪葬。
宋远知快速闪到门边,待要去推,才发现那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锁上了,无论她怎么推,都如磐石般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