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卿,你的忠君报国之心,朕心里明白,只是这一次,请你听朕一句劝,相信先生与朕的想法也是一致的。”他望向宋远知,就中意味不言而喻。
李安栋想起那句“穷寇勿迫”,心中也有些摇摆。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他目光迟疑地望向宋远知,却见她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臣……遵旨。”
柳怀璟这才露出一点笑容来,把众人都叫了进来,对随行太监说:“传朕旨意,罪臣张逸既已伏法,所有家产全部籍没交公,不再追究其亲眷姻属,望众大臣引以为戒,克己奉公,遵纲守纪,继续为我南平效力。还有,着工部主理修缮宋府和大理寺一事,务必尽快使其恢复如初。”
他望向宋远知,道:“今日先生与诸位爱卿都受了惊吓,准休沐三天,赐银千两,聊以安慰。先生,宋府修缮期间,你住在府里诸多不便,便住到玉衡殿来吧。”
当着所有人的面,宋远知当然不会违逆他的意思,有再多的忐忑和不安都只能咽在肚里。她张了张嘴,却未吐出一个字来,满腹的辛酸和甜蜜融杂,让她在这一刻失了神智,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她眼里心里都只有他温柔如水的眼神,像一个永不想醒来的,绮丽而甜美的梦。
她怎么不可能不为他乱心神?她与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为他乱心神。
只是终究是,情深却无路罢了。
她等皇上离开之后,才慢慢地踱出了大理寺正堂,胸口仿佛还残存着他留下的温度,手中却弥散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味,她迎面对上温暖的阳光,慢慢地溢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张逸一案至此算是告一段落了,可宋远知心里压着的石头却是丝毫未少。
南平国的吏治积弊已深,要想彻底整顿注定还要走很长的路,可是留给她的时间却已经不多了。北有大良虎视眈眈,西南诸国鲸吞蚕食,南方更有异族蠢蠢欲动。南平国国弱军怠,局势已是朝不保夕。
另一方面,宋远知心里一直存了一个疑问。张逸其人,史书记载不多,只写了所任官职和生辰寿数,但从字里行间来看,似乎不应该是这样一个阴狠无情的小人。何况他后来在大良一直在任上直到老死,大良皇帝素以识人之能为人称道,若张逸真如宋远知所见这般十恶不赦,绝不可能在大良皇帝手下过得如此舒坦。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