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天下午,宋远知就带着乔舒,去常郡守那儿找麻烦了。
他们什么人也没带,就他们两个人,各骑一匹马并辔而行,乔舒有些不安,问道:“先生,就我们两个人够吗?”
“这不还有两匹马吗?”宋远知拈了一个狗尾巴草在手里甩着,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日我去军营,也不过是与申灿两个人,一群武夫都奈何不了我们,常远奇一个小小的文官,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乔舒看着她眉目平和,轮廓柔美,骑在马背上优哉游哉,一点也不像昨日夜里的那个伤心狼狈的傻姑娘,他略略放了心,却又有点不放心。
如果一个人总是把自己的心一层一层地包裹起来,分毫也不露,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我翻检舔舐,那日子该过得有多累啊!
他想说什么,想了想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在心底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是我多虑了。”
其时常郡守正躺在他自家大院的空地上,支了张椅子懒洋洋地晒太阳,手里盘了两个核桃,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哼着小调,敲了个二郎腿摇头晃脑,官帽被他随意地放在地上,腰带散了一半,下摆撩起来搭在了膝头,露出里面墨绿色的裤头。
小厮来报:“大人,宋先生和乔大将军来了。”
“呦!”常郡守慢悠悠地坐起来,半眯着眼一边让丫鬟整理官服一边问道,“这就来了啊?正好,来来来,随我出迎!”
宋远知和乔舒进门的时候,常远奇正在那儿忙得团团转转,一会让人把花摆的更近一些,一会抱怨茶水太烫了,然而他院子里的椅子却还摆在那儿忘了收,官帽还在地上安静地躺着,宋远知一眼望去,就笑了。
常远奇见他们进门,忙迎上来,三个各见了礼之后,常远奇正要寒暄几句,忽见宋远知几步走过去,捡起他的官帽递还给他,别有深意地笑道:“官帽这种东西,大人还是收好的好,要是被有心人碰见了,那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是是是。”常远奇忙赔笑着道,接过帽子戴好,一面做了个手势,“宋先生请,乔将军请,快里面请!”
“常大人太客气了。”等三人各自落座,宋远知又笑道,“大人兴致这么好,我们来不会打扰到大人吧?”
“怎么会呢?”常远奇忙使了个眼色,让下人把椅子收起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样好的阳光不晒晒倒也可惜了,乔舒,你总说你公务繁忙,你看常大人也忙,怎么他就有时间出来晒太阳?你啊,也该像常大人多学着一点,老待在屋子里批公文,这不你看人都要发霉了!”她一脸嫌弃地看了眼乔舒。
乔舒赧然一笑:“先生教训得是,我是粗人,做事粗笨,又没什么文化,难免处理事务慢些,哪里能和常大人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