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知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孙之泰将此事瞒得极严,基本上除了孙府里的人,便再无人知晓了。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只不过是孙家父子的感情越发不好了,相敬如“冰”,形同陌路罢了,却绝对想不到孙家那个自小纨绔的小子,如今竟然有勇气出去自立门户了。
宋远知会知道这件事,也纯粹是个偶然。她如今已经不上朝了,整日里在家中闷着,有时候也怪无趣的,便想着和孙嘉俨一起出去散散心也好。那日她不知怎地得罪了他,她也想找个法子弥补他。
谁知道拜帖送到了孙府上,却见孙府的门房脸色古怪,什么也不说,只推辞说少爷不在府里,连拜帖都不收就让来人回去。
宋远知还想着,哦,是了,她如今与孙之泰交恶,贸然去递拜帖确实是不太妥当,只是闲暇里会暗自嘀咕着,孙之泰这人,做事一点都不大气。
她万万没有想到,宋府里的奴仆也是厉害,他觉得此事事有蹊跷,竟瞒着宋远知在孙府外面蹲了两夜的点,终于在第三日的早晨,发现了孙老太太的车驾出了门。
孙老太太年纪大了,平日里极少出门,现今又面带愁容,孙夫人在一旁陪着,他心中生疑,便跟了出去瞧了瞧。
这一瞧不要紧,就瞧到了西子坊里,看着孙嘉俨带着一个小女孩出来迎接车驾,他顿觉出大事了。
回来一向宋远知禀报,宋远知登时就立了起来,赞道:“你这事做得漂亮,奖你一个月的月银。”
于是孙老太太的车驾刚刚出了西子坊,宋远知的车队便浩浩荡荡地登门了,两个队伍交错而过,宋远知甚至还挑起帘子朝着孙夫人点头致意。
她在那处小院落的门口下了车,身后十里车队,拉着一箱箱的不知道是什么,她一身白衣翩然,毫无顾忌地踏在阴湿的泥土地里,大踏步地进了门。
孙嘉俨迎出门来。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如今也吃不起那些名贵的药,就随便吃些益气补身的,将就着凑活过了。这不,今天晨起便觉有些不适,便让吴云云带了他告假的折子,去找他的同僚好友代他转呈,自己在家休养。
孙老太太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一大把年纪了还千里迢迢过来看他。
宋远知一瞧见他的面色,便心知不好,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他虚弱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缓缓摇头,吴云云紧紧地搀着他的胳膊,怕他站不住摔倒。
宋远知探手过去,搭了他的脉,见他脉象虚浮无力,气血两亏,心中了然:“你爹打你了?”
孙嘉俨神色漠然,只是平静地去拍吴云云的头:“你先进去,哥哥和先生说几句话。”
吴云云恋恋不舍地松了手,一步三回头地进屋去了。
“正好。”宋远知往身后门外一指,财大气粗地说道:“送你的。”
已经有仆役帮着卸货,一箱一箱地往里面般,结结实实堆满了整个院落。
“找个地方放一下?”宋远知说道,“你回头点点,几箱是布匹,几箱是药材,大部分是银子,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还是银子实在。你如今一个人,还要养一个小的,最需要的就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