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院子里转悠了一圈,说道:“还不错,收拾的也很整洁,就是小了点。”
孙嘉俨看了一眼那几个大箱子,为难地说道:“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朋友落难,哪有不帮忙的?”宋远知走回到他身边,笑道,“你如今是平步青云,而我眼看着就要失势,不趁着现在巴结巴结你,到时候怎么好意思让你帮我?”
“你可真会说笑。”孙嘉俨直摇头,显然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再说了,方才奶奶和娘已经送过来了许多,库房都已经放不下了,你这些……难道就这么堆在院子里?”
“那是你要操心的事情。”宋远知甩手做无辜状,“老夫人送的是老夫人送的,我送的算我的,怎么好混为一谈?你当我送你这几箱银子是摆设吗,拿了钱去买个大院子啊,再苦也不能苦孩子!”
她非常淡定地说出了这句至理名言。
“不,你当年也是一个人来到南平,赤手空拳走到今天,挣下这么大的家业,我一个男子,难道还能输给了你不成?我如今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饿死,怎好收你的钱?”
“臭脾气!”宋远知笑骂道,“那你就当我是放你这儿好了,你看我常年不在府中,留着这一大份家业又有什么用,倒不如放你这儿,你闲暇时帮我看着,丢了一个子儿我就找你没完!”
两人站在院子里,站在箱子堆里相视而笑,孙嘉俨笑得狠了,冷不丁胸口就是一抽,他不由得皱眉吸了一口冷气。
宋远知垂眸望去,收起了嬉笑神色:“……这其他的,你放着也就放着好了,但是那箱药材你得用,你还这么年轻,可别落下什么病根。”
孙嘉俨无奈地笑:“好,那就多谢先生大恩了。”
他回身望向屋里,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放心,云云还那么小,我总得将她养大才能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宋远知惆怅地看着他,初来南平时,他是那么的鲜活明亮,意气风发,好像一颗炽热的小太阳,她还觉得这与史实上的描写大相径庭,简直是不可理喻。
可如果她早知道他会经历这样多的波折,才一步步变成史书上那个端方持重的绝世诤臣孙嘉俨,她倒宁愿他永远不要长大,永远……只是当一个纨绔子弟。
“是因为我吗?”她神色黯然,低低地说道。
“不,不!”孙嘉俨见状慌了神,“不是因为你,你可千万别这么想,这是我和我爹之间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孙嘉俨,我对不起你的,可太多太多了。”她越加难过。
如果他知道,自己一早便知道他们家的那些不宣之秘,却一直隐瞒着不告诉他,由着他在那边自扰自伤,终至走到这样一个无可挽回的结局,只怕她就要彻底失去他这个朋友了。
“不不不,你没有对不起我,远知,是我对不起你!”孙嘉俨终于开始手足无措起来,“是我没用帮不了你,是我没拦住我爹,是我……”
他懊丧地说道:“你别难过啊,你难过……我也会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