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锡梁甚至都来不及去擦嘴角流出来的血,只手腕一翻,抓着宋远知的手往前带了带,宋远知猝不及防,半跌在他身上,寒霜剑已经被他夺了过去。
他低喝一声,右手握着寒霜剑高高举起,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竟径直把寒霜剑当长枪掷了出去,正中湖面涟漪的中心!
“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令人痛苦不堪的歌声戛然而止,湖水翻滚了几下,渐渐染上大片大片的赤红。
这回,是真的结束了。
深陷在雪姬歌声中的众侍卫这才醒过神来,他们惊惧地发现了自己方才的异状,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将发生的一切理清楚,然后全都默不作声地跪在了房中,请求皇上的责罚。
赵锡梁这时候才轻咳一声,将喉咙里堵着的血咳了个干净,然后才对宋远知说道:“抱歉,朕弄丢了你的剑。”
侍卫们如梦初醒,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顿时纷纷跳窗,一个个浪里白条似的一头扎进了冰湖里,到处搜寻着雪姬的尸体。
宋远知轻哼了一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
剧痛和冰冷使她依然麻木得没有知觉,轻轻地将衣服领口解开,那鲜血已经慢慢地凝住了,只露出一个薄刃切出来的伤口,边缘是干结的血块。赵锡梁侧着身子只瞥了一眼,就确定那伤口其实并不深。
他的眼中渐渐泛起凝重之色,心中只犹疑地想着一个问题:宋远知故作受伤不敌,甚至要坠入冰湖溺亡,究竟是为了蛊惑雪姬,使她轻敌,还是为了骗自己出手?
他枕着自己的手,慢慢地躺了下去,越是想不明白,倒越是引起他的兴趣,他懒懒地歪着,感知着下半身疯狂叫嚣着生长愈合的欲望——反正,一切都还在他的鼓掌间。偶然的偏离,并不会改变大局的走向。
大夫很快被一个侍卫提溜着回来,在发现伤者是名女子、而躺在软榻上的那名男子的眼中满是杀气时,他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留下了几瓶伤药就忙不迭地告辞了。
“过来!”大良皇帝赵锡梁手里拈着其中一个白瓷瓶子仔细端详着,习惯地开始发号施令。
宋远知翻了一个白眼,连挪都懒得挪一下,却听赵锡梁“啧”了一声,“莫非……你要朕亲自过来给你上药?”
宋远知依然静坐着不动,一方面是她确实不想挪动,一方面是大战过后,她的体力和精力都消耗殆尽,身上又受了伤,她实在有些动不了了。
“你说你与一个杀手置什么气啊?她素以杀人为能,而你却是运筹帷幄的智者,打不过她很正常嘛!你刚才如果砍的不是她的指甲,而是她的脖子,那她定然就直接死了!说到底,还是你太过心软了,高手过招,生死一线,你吸取这次的教训就行了。”
原来,赵锡梁以为宋远知在生气自己打不过雪姬,或者说,她在生气这种时候竟需要赵锡梁的帮助才可以打败雪姬。
这以宋远知一贯以来的骄傲来看,倒确实是值得她生气的,可他哪里知道,宋远知眼下有更值得生气的事情!
宋远知没有理会他的劝慰,突兀地开口说道:“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如今身边也有侍卫照顾,我足可以放心离开了。救命之恩,来日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