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锡梁缓慢抚摸药瓶的手一顿,反手将药瓶放在了一边:“你能去哪里?”
“刚才的险象你也看到了,当年你是南平重臣名将,没有人敢动你,可如今你是孤家寡人,想得到你的、想杀死你的,多得如过江之鲫!你想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吗?”
其实赵锡梁说得没错,可他万万不该用这样的手段来逼迫宋远知。
偏偏是在彼此都洞悉彼此心思的情况下,本可以算天衣无缝的计划,此刻在宋远知眼中漏洞百出,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她冷笑一声,望着窗外那些还在死命打捞的侍卫,说道:“素来听闻大良的侍卫号称九州最强,所到之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赵锡梁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说道:“过奖了。毕竟连朕沐浴的时候,都有人能闯入,这些侍卫啊,整日里游手好闲,早被朕养懒了。”
忆起当日情景,宋远知愈加恼怒:“这倒是你过谦了,若非你大良皇帝有意放纵,这些个刺客可能进来吗?”
赵锡梁有意放雪姬进来,是为了让宋远知明白,如今天下大争,局势暗潮汹涌,危机四伏,她已无处可去,只能乖乖呆在他的身边。
如果是别人,或许会因为他一再的英雄救美而心生感恩感激,或者对如今的局势妥协,屈从于强权之下。
可她是宋远知。
心高气傲如她,连情到浓处时,都不曾对柳怀璟低下过她高傲的头颅,又怎么可能因为赵锡梁的一番精心设计而心甘情愿跃入他设下的陷阱里呢?
眼见心思被拆穿,赵锡梁缓缓地说道:“朕是真心的。”
“朕试着去了解你,去跟上你的脚步。朕看得到你与雪姬战斗时眼中的欣喜和炽烈,朕以为,你那时是欢喜的。朕确实有意放雪姬进来,一是为了让你感受与高手一战的快意,二是为了让你知道,你今日如果离开,只可能遇上比今日更凶险万倍的局面!天下不只有一个雪姬,也不只有一个国家种族,你杀不尽,也逃不掉。你只有与朕合作,朕会帮你把这些讨厌的苍蝇都赶走,朕会给你想要的一切,作为回报,朕只需要你的陪伴。”
染血的王座冰冷坚硬,满布荆棘,他一人独行,已深觉孤寂。他迫切地想要一个可以和他并肩而立的伴侣。
宋远知却笑了:“你以为,南平的皇宫困不住我,你大良的皇宫就能装得下我?”
“朕说过,大良从来就不是囚困你的牢笼,而是你展翅翱翔的新天地。你会喜欢那儿的。”
宋远知凝眸望向赵锡梁,他逆着阳光躺在窗口软榻上,五官没入阴影里看不分明,可那双眼睛却是灼灼如火,明亮得像要刺破宋远知身周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