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栋点点头,傍晚的时候,他让人备了些礼,带着去孙府拜访。孙老太太自然是十分客气,命厨房又加了几个菜,留他下来吃饭。
饭桌上,老太太言辞之间问起他母亲安好,李安栋事无巨细,有问必答。老太太见孙嘉俨气鼓鼓地回家来,还拿了一道贬官旨意,心里便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嘉俨默坐在一旁,只频频给吴云云夹菜,对于他们的对话,他连头也懒得抬起来。
“俨儿,给你表哥倒酒。”老太太见状吩咐道。
孙嘉俨不得不按捺下脾气,给李安栋倒了一杯酒。
“嘉俨,今日这道旨意,皇上是别有深意,可你却只顾着生气了。”当着老太太的面,李安栋也不再避忌,干脆将话敞开了说。
孙嘉俨放下酒壶,看着他不说话,脸上的表情是在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其一,参军虽然职务不高,但却是个实权官,你手下有了兵,以后说话自能有依凭,一旦有什么难言之事,你手中的兵,就是皇上最后的保障。嘉俨,你总以为皇上不信任你,其实,他恰恰最信任的人,是你。”
李安栋替他把酒也满上了,又接着说道:“其二,自你入朝为官,屡屡与他人起冲突,许多人已视你为眼中钉,皇上表面上是贬了你的官,实则,是在保护你,嘉俨,你应当理解皇上的良苦用心。”
孙嘉俨不说话。
李安栋又叹了一口气,“嘉俨,方才你质疑侯子启的用心,如今却又不相信皇上的苦心安排,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为何现在变得如此?”
因为,他最信任的人……已经不在了啊。
孙嘉俨眼中闪过一丝悲凉的光芒,端起酒杯,与李安栋的碰了一下,说道:“表哥,你说的这一切,我并非不知,我气不在此,而是……”
他却又说不下去了。
李安栋勉强笑了笑:“你知道这个就行了,其他的你不要管。”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忠君报国是我处世唯一的信仰。你让我不管,除非我死了!”
这个时候,老太太算是听明白了话,她不急不缓地开口道:“俨儿,你长大了,凡事有自己的主张,这是好事,可是我记得,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应该和你说过这样一句话。”
她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目的可以不变,方法却可以有千万种。”
孙嘉俨听了一怔,记忆里清脆而铿锵有力的女声和奶奶和婉平静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那还是在他力争要将张逸置于死地的时候,那人为了劝阻他而说的。
可是没有办法,谁也没有办法,她只是替他背下了这一切,什么方法都没改变。
这可真……不是个好榜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