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去了好一会还没回来,清婉便临着字帖等她。写完了十张字帖,小竹才回来。
清婉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小竹一脸慌张,礼也忘了行,道:“主子,出大事了。”
清婉问道:“什么事?慢慢说。”
小竹:“奴婢听御前的李公公说,今日猎场的宴会上,有人当着佟佳部使节的面,端了几盘圣灵鹿肉上来。”
清婉一怔,圣灵鹿乃是佟佳氏的族徽。“你接着说。”
“那佟佳部的使节一怒之下,当场便将桌上的鹿肉掀翻了,还差点要挥刀砍了那奉菜的小厮,被同行的左副都御史韩大人给拦下了,随后使节
便与主办宴会的宋大人吵了起来,说咱大梁故意羞辱他们婴州,嚷嚷着要陛下给他们一个交代,否则绝不善罢甘休。”小竹说完微微喘着气,“奴婢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清婉执笔的手,僵硬了很久,面色却依旧淡淡的。
“郡主......”小竹看着她的脸色,低声唤道。
清婉放下笔,问道:“今日主办宴会的,可是鸿胪寺少卿宋谦?”
“是的,”小竹点点头,“郡主,您该不会真的相信他们会做出这种有辱佟佳氏的事情来吧?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隐情,说不定......说不定......”
小竹越说越着急,年纪小的孩子总是口无遮拦的,这样可不好。清婉面无表情地看着小竹涨红的小脸,道:“这件事情,以后不许再讨论了,若让我再见到,便乖乖到高公公那领板子去,知道了吗?”
小竹毕竟还是个孩子,不禁吓,立马闭紧了嘴,点了点头。她头一次看见主子的脸色这么难看。
良久,清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最好是有隐情......”否则,她可不敢保证,会怎么对付这群胆大妄为的狗奴才。
宋谦是齐国公霍江的门生,这点清婉很早就知道。当初赵建上折弹劾她伤了赵衡的时候,宋谦还帮着赵建在朝堂上说过话,他们二人依附于霍江似有不少年头了,只是,清婉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与霍江也有关。
毕竟,以宋谦在朝中的地位,若背后没有人撑腰,他不可能敢这么做。
清婉取了斗篷,便一个人去了青云殿,到的时候,苏淮正在训斥鸿胪寺卿薛容,两眼发红。他对此事颇为意外,如今正处于关键时刻,朝廷急需婴州的援助,这帮狗奴才却搞出这种事情,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古博尔族人只怕都不会善罢甘休。
“陛下,微臣真的不知那几盘鹿肉是从何而来啊?今日射猎,在场的也大多是婴州四大部落的人,鸿胪寺也不是第一次招待婴州使节,怎会出现这种纰漏?一定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故意离间我朝和佟佳部的关系,请陛下明察。”薛容解释着,急得满头大汗。
清婉沉着脸走上前行过礼,撇了那宋谦一眼,思虑着。
苏淮示意她入座,对薛容说道:“你身为鸿胪寺卿,手下的人出现如此严重的纰漏,你也难辞其咎,你且回去,同刑部细细审问那些个狗奴才,再做定夺。”
薛容满面惶恐,点点头:“是。”
“大人留步。”
清婉忽然开口说道,“大人方才说,有人从中作梗,意欲离间我朝与婴州,此等罪行,按大梁律法,该当何罪?”
薛容跪在地上,两腿微微颤抖,“应当革职查办......”
“不,”清婉淡淡地看着面带惊恐的薛容,“应当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薛容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惶恐道:“求郡主开恩,宋谦在鸿胪寺任职多年,一向谨小慎微,断不会明知故犯,做出有辱佟佳氏的事来的。”
“薛大人不必急着为手下的人开脱,那宋谦若有罪,你身为鸿胪寺卿,一样难逃责罚。”清婉叹了口气,“他有无过错,还是要看刑部的说法,你先下去吧。”
薛容如获大赦,磕了两个头便退下了。
“你不用担心,刑部已经把涉事的奴才都抓起来了,现在正在审问,朕一定会给你外祖父一个说法的。”
苏淮手里捏着一串佛珠,不停地转动着。婴州与大梁交好近百年,更是大梁抵御南国的中坚力量,两国多年来互通军事和贸易,来往密切,在古博尔族人的眼里,圣灵鹿,北原狼,燕桥鹤与绿头蛇,是分别代表四大部落的族徽与神灵,神圣不可亵渎,更别说宰杀了。
此事,乃是犯了大忌。
清婉的脸色依旧淡淡的,“陛下不是要给外祖父一个说法,而是要给佟佳部的族人一个说法。”
“朕知道,”苏淮坐在书案后,朝她招了招手,“过来陪朕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