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不喜欢看她冷着脸，感觉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清婉犹豫了一会，还是起身走过去坐下。

苏淮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又是一阵冰冷，便吩咐高盛取来手炉，塞到她手里捂紧了，“这样暖和些。”

清婉握着手炉，只觉得手心一片炽热，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她的体质偏寒，四肢常年都是冷冰冰的，一旦离了这东西，又恢复到原来的温度。

“这事若查的清还好，若查不清，陛下打算怎么办？”清婉知道苏淮不想再继续和她讨论这件事情，可清婉心里有很多猜测，让她不得不多问几句。

“你是朕的女儿，也是将来大梁的继位者，这天下的子民，终是要听你号令的。你若觉得，处置了宋谦能平息佟佳部的众怒，便处置了吧。”

苏淮这话说的从容淡定，清婉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他好像在提醒自己，她身上流着的是两族的血，不能因一时愤怒，偏袒了任何一方，甚至，她更应该帮着父族，因为她将来可是要对大梁的子民负责的。

“臣女只是担心，宋谦一个小小的少卿，不敢做出这种事，背后一定有人在给他撑腰，此举只怕还是冲着臣女来的。”清婉垂下眼帘，说道。

苏淮皱了皱眉：“你在胡说些什么。”

“那帮大臣，早就对陛下要立臣女为储君一事，颇有意见，今日当着使节的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无非是想警告臣女，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能臣女的母族踩在脚下，臣女身为半个异族人，还妄想继承大统，简直可笑。”

“胡说！”苏淮怒了，“这帮奸佞若真敢如此，朕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行过礼，说道：“启禀陛下，刑部侍郎元仲在外求见。”

这么快就有结果了？清婉心里忐忑地看着一身绛红色官服的元仲走进来，一脸惊忧。

苏淮说：“审讯可有结果了？”

元仲说：“启禀陛下，微臣审问了后勤的厨子，他们只说原先并不知食鹿肉是佟佳部的大忌，但这几盘鹿肉并没有经过他们的手上处理，而是直接被端上了宴席。于是微臣便去审问了奉菜的小太监，那太监说那几盘鹿肉，当时从后厨一路经过了好几个的手，才传到了他手中，他也只管奉菜，并不识得盘子里头是什么肉。至于宋大人，他貌似对此事毫不知情，一直在牢中喊冤，说......说是佟佳部的使节故意陷害他。”

“真是奇也怪哉，”苏淮厉声道，“场上那么多人，就没有人知道那几盘鹿肉是从何而来，难不成，是凭空出现的吗？这摆明了就是有人在撒谎，接着审！把能用的刑都用上，朕让你审讯，不是叫你饶几下痒痒就完事的。”

元仲垂下脑袋，道：“微臣遵旨。”他撇了清婉一眼，接着说道：“微臣还听到了一事，或许......与此案有关，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清婉眼皮跳动了一下，面色已是非常不悦。

苏淮说：“讲。”

“微臣在审讯奉菜的小太监时，还听到他说了一句......”元仲的目光时不时地望向清婉，见她目光凛冽地盯着自己，心下又是一惊。

苏淮没了耐心，怒道：“他说什么了？！”

“他说那佟佳部有虎狼之心，还妄想让一个外族贡品的孩子继承大统。”元仲颤颤巍巍地说完，只觉得脑门上有两道锐利的光向他射来，吓得他背后一凉。

“陛下息怒！”元仲颤栗地下跪，磕了一个头。

清婉依旧端坐着，两手交握置于腿上，身子僵硬，眼神中尽是骇人的惊怒和杀意。

苏淮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感受到了她的愤怒，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背，似是在安抚。

“一个奉菜的小太监，胆敢说出这种话来，加紧速度审问，务必让他供出幕后主使来。”

“微臣遵旨。”元仲行过退礼，便低垂着头离开了。

事情似是很明了了，她猜测的果然没错。她抽出手，站起身，说道：“陛下，臣女想去见见使臣。”

苏淮眸中有些许担忧，但还是说道：“去吧，与他们好好谈谈。”

婴州使臣来访帝京，都会住在明公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