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师便考考你,看看你这两天都读了些什么书。”张廷想了想,道:“背首文尚书的《鸦鸣》来听听。”
清婉“啊”了一声,皱了皱眉,文若虚是内阁大学士兼任工部尚书,字衡山,虽说是个两朝元老,可政绩平平,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写诗,一个月前还出了本诗集叫《衡山诗集》。方才张廷看的就是他的诗。
先前清婉还在张廷跟前嘲笑过他,说这个文尚书是不是在家里养了一群乌鸦,天天就搁那廊下听乌鸦叫,不然他是怎么把一种乌漆麻黑的禽类的叫声,生生写成五百来个字的诗的。
“学生不喜欢文尚书的诗集,要不……您再考考别的?”清婉苦着脸,整个内阁六位大学士,有五位出过诗集,他们的水平也说不上多差,反正是比不过张廷就对了。在清婉眼里,自然不值得一背。
清婉见张廷稍稍板起了脸,又改口说:“要不成……要不成您给点时间,学生现在就背。”说着,拿过他面前的诗集,埋头背起来。
张廷也不再说什么,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背,等的无聊了还拿起案上的《食珍录》看了起来。可能从外表上看不出来,其实他也很爱吃甜食,清婉做的很合他的口味。
清婉捧着诗集,隐约觉得张廷今日多了几分严厉。从前在绯烟阁读书,张廷很少严厉的要求过她什么,读书全靠她自觉,她若是说不喜欢,也就不背了,何况文若虚也不是什么流芳百世的大文豪,难道他真的觉得自己近来懈怠了?
清婉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将这首《鸦鸣》一字不落的背下来了。她的记性好的可怕,张廷却不觉得这于她而言会是件好事。尤其是她连自己三岁的时候看到的事情都记的一清二楚。
清婉背完了,以手支颐,侧着脑袋看着张廷,浅笑着说:“学生背完了,老师有什么奖励吗?”
真的还像个孩子似的,张廷笑得有些无奈,“你想要什么奖励?”
清婉有种引诱鱼儿成功上钩的感觉,“陛下说,待上元节一到,便会下旨复学生的公主之位,学生想要老师来主持册封仪式,对了,还要拟一个新的封号。”
清婉提完要求,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虽说苏淮已首肯,可他如今是内阁首辅,这种算不上特别重要的事,交给其他的大学士做便可了。
张廷笑着说:“你这奖励也太大了,得把这一整本诗集都背下来,我才能勉强答应你。”
清婉抱着诗集,闻言骤然抬头,却未觉苦恼,只望着他眼底仿佛能流淌出来的温柔笑意,神思恍惚了刹那。
张廷出了竹辉堂,张晋上来给他披了件披风。
张廷回头望了一眼竹辉堂,低声道:“你都问清楚了吗?”
张晋说:“都问清楚了。郡主是在梅园遇到的陈氏和四皇子,过去的那些事,是她的贴身婢女告诉她的,陛下知道后,还命高盛责罚了她。”
张廷眉头紧蹙,“梅园在凤阳宫附近,陈氏与皇后有过那么大的嫌隙,不应该敢出现在那附近才对,为什么偏偏就让凌秋遇上了呢?”
张廷缓步走着,又问:“当时,她身边就只有一个贴身婢女是吧?”
张晋说:“是的。”
“有人暴露了她的行踪。”张廷思来想去,“肯定是青云殿的人......可陈氏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张晋皱了皱眉,说:“您觉得是有人想利用陈氏对郡主做些什么?”
张廷目光犀利,道:“先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你再多找几个身手好的,安插到她殿里,也不能太多,免得惊动高盛。她有什么动静,都要来汇报给我。这孩子,心思太多,又不够稳重,我怕她被人利用了去。”
张晋应诺下,又想起什么,说道:“据我们的人说,郡主的身手应该是青云殿里最好的了。”
张廷面露疑惑:“陛下好像没有请人教过她武功,她从哪里学来的?”
张晋提醒道:“再过半个月,夏将军该带着大军回京了。”
张廷若有所思,夏暝是凌秋举荐的人,而他先前却从未听她说起过她认识夏暝。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会有事瞒着他......
张晋望着张廷晦暗不明的眸子,低声问道:“要属下去查一查吗?”
张廷摆摆手,说:“她不想让我知道,就算了。”
礼部将清婉的册封大典定在了二月二十五日。张廷则为她拟定了封号,取了“怀瑾握瑜”中的“怀瑾”二字。这其中,不难看出张廷对她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