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暝骤然起身,“你连张崇璟都不想要了?”
清婉一怔,浑身僵硬,她缓缓转过身,抄起脚边的一把杌子就往夏暝砸去。他不提她还差点忘了这一茬。
夏暝快速侧身躲开了,杌子砸倒了案几后的屏风,发出一声巨响。“就说你是只白眼狼,自己亲爹要死了都没这么大反应,一提到张崇璟便坐不住了。怕不是你心里还盼着那个狗皇帝早些死了,你好早日坐上龙椅。”
清婉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卑鄙!”
夏暝倒也不否认,“对,我就是卑鄙,你又能有多干净?”
清婉一字一句道:“夏暝,他若死了,我定一刀一刀将你剐了。”
夏暝叹了口气,“死倒是不至于,他饮的毒量还不致死,顶多......半身不遂吧。”
清婉一阵恍惚,泛着泪光的眸子一下就失了神,半响后,她哇的一声,蹲到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夏暝无奈地蹲到她面前,道:“你说你至于吗?”
“早知有今日,我就不该遇见你,当初你爹就该把我丢在山上死了算了......都是我害了他......”
夏暝看着眼前的泪人儿,疑惑地:“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傻的呀?怎么一提到张崇璟,就跟失了智似的?女人呐......”
清婉哭的泪眼朦胧,她抬起头,道:“你什么意思?”
夏暝说:“我可以尽力调配解药救他,但你要答应帮我,瞒住徐太医。”
清婉全身紧绷,片刻后,自唇边吐出一字:“好。”
夏暝拍了拍清婉的肩背,起身去了内室。
齐国公府玉芙堂。
书房里只点了一盏烛火,霍江披着鹤纹大氅,坐在太师椅上看经书。
严笙走了进来,青灰色的直裰上沾染了些许令人作呕的误会。
“找到了?”
严笙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点头道:“找到了,陈氏乃是中毒而死,全身皮肤都变成了暗紫色,七窍流脓,属下......属下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死状。”
霍江皱了皱眉,说:“能看的出来,中的是什么毒吗?”
严笙说:“属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毒,能让人呈现出这副模样。”
霍江的手指摩擦着书页,“连你都看不出来......如果人是苏清婉杀的,她从何得来如此厉害的毒药?”
严笙猜测道:“莫不是背后有能人?”
能人?霍江挑了挑眉,难不成还能是张崇璟?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大可能,他还不至于为了苏清婉做出这档子肮脏事。
清婉于戌时三刻回了青云殿,高盛和她说,苏淮一整日都没有清醒过,偶有模模糊糊的呓语,却是在喊她的名字。
清婉疲惫的伏在床沿,屏退了左右,眼眶的红肿还未消退,鼻子又一酸,她掐着自己的胳膊,忍着没有哭出来。
忙了一整天,忽然想起自己午膳和晚膳都未曾用过,此时饿的有些胃疼,她却全然没有胃口,神情迷茫,面色惨白的如活死人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冰冷的大手忽然抚上了她的发梢,一下一下,极尽温柔。
清婉直起身,顺手握住了他,语气中带有几分颤抖,“父皇。”
苏淮微微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婉婉,朕怎么看不见你?”
清婉鼻子又一酸,心知定是那毒损伤了他的眼睛,便起身挪近了些。“父皇,现在能看见了吗?”
苏淮嗯了声,伸出手去摸索她的脸,从眉毛,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
清婉握住脸上的手,终是忍不住落了泪。
苏淮感到手心一片湿濡,怔了怔,说:“婉婉莫哭,可是那帮老臣又欺负你了?”
清婉摇摇头,喉中哽咽:“没有,朝政都是七皇叔在打理,儿臣便在这儿安心照顾父皇。”
苏淮说:“你可知朕为何要将朝政暂时交由七弟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