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脸一沉,道:“你们俩从小没少见面吧?她既然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应下这门婚事?是不是你后来又做了什么,惹人家不快了?”
“我哪知道她为什么?”那日婚期定下后,张承为了表明心意,特地托她身边的丫鬟送了一个香囊给她,谁知道他还没走远呢,那丫鬟便追上来把香囊狠狠地摔在地上,还说她们小姐不稀罕他小阁老的东西,让他赶紧滚远点。
张承是一头雾水,回去想了三天三夜也没明白自己到底哪得罪这姑娘了。这些小事,他也不敢在父亲面前提,父亲每日操劳政事已经够累了。
张廷见儿子在走神,说道:“你又在想什么?我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
张承扶着父亲想到庭院里坐下,说:“没什么,儿子就是想,我俩虽说是一块长大,可人家也未必就要喜欢我。您以为,谁都像您一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年轻的时候,来求亲的姑娘都快把祖父家的门槛踏破了。”
张廷说:“你少贫嘴。”
张承说:“儿子真的是这么想的,您看,就连那个......那个......”
张承一顿,自己提那个女人是不是不大合适,父亲看上去虽然很随和,实际内心还是有些古板的,平日里讲理论孝,一言一行都尽力符合圣人之言,他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学生对自己有越轨的想法呢?
张廷觉得张承今日有些奇怪,追问道:“那个什么?”
张承尴尬地笑笑:“没什么,没什么,那个......婚期的事,父亲做主便是,儿子听您的。”
张廷叹了口气,道:“方才还说自己没时间。你若真的不喜欢,就早点和人家讲清楚,实在不行就把婚退了。两个人成了婚就是要过一辈子的,你别白白耽误了人家。”
张承知道父亲误会了,忙说:“父亲,您放心吧,儿子既把她娶进门,定会好好对她的。”
至于她怎么对他,可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的。
见儿子这么说,张廷便也不再说什么。
清婉命人端着煎好的药走进寝殿时,辛院使正在为苏淮摸脉,徐太医立在一旁看着。清婉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大约摸了两刻钟,辛院使方收回手,对徐太医低声说道:“陛下的病症,果真是中毒所致。你可检查过陛下近日的饮食了?”
徐太医说:“早已检查过多次了,尚未发现此毒来自何处。”
辛院使皱了皱眉,“果真?”
徐太医道:“许是徐某医术不精,还请辛院使再查验一次。”
辛院使点点头,随高盛出去了。
清婉暗暗松了口气,一抬眼,忽发现徐太医在打量她,表情复杂。清婉一怔,心虚地移开目光。
徐太医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偏头看了一眼昏睡的苏淮,犹豫了片刻,迈步朝清婉走去。
清婉面无表情地站着。
徐太医凝视了她一会,低声道:“殿下,凡事都请三思。”
清婉意会,颔首回道:“多谢。”
徐太医无奈地摇了摇头,行了退礼便离开了。
清婉拿着药碗,坐到床沿,静静地想着徐太医方才的举动,张廷定已是知晓了,可他都没有来问她一下,就义无反顾的选择帮她。
有时候,清婉自己都想不明白,她有什么好的,值得他这样待她。
床上的苏淮缓缓睁开了眼,清婉回过神,道:“父皇您醒了,该喝药了。”
苏淮嗯了一声,张开嘴一勺一勺地喝下。
喝完了,清婉抽出绢帕擦去他嘴边的药渍,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抓住她的手腕。
“父皇,怎么了?”
苏淮低声说道:“朕方才召见了七弟,他与朕说,眼下溏州匪患成灾,朝廷正是需要靖远侯之际,若此时草率废后,恐失了臣心。”
清婉喉间滚了滚,沉默无言。
苏淮握着她腕子稍稍用了些力,“婉婉,可朕若不杀了那个毒妇,就是死也不得瞑目。”
清婉忙说道:“父皇病着呢,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她脑中忽闪过一个念头,又道:“儿臣有一个法子,能让父皇安心。父皇只管静心养病就是,这些事,交给儿臣去做就行了。”
苏淮忌惮田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闭眼点了点头,就当是默许了。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是不愿意她去亲手做这些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