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乐拘谨地笑笑,觉得今日的清婉有点反常,以前没发现她这么多话的。
清婉说:“这人算总是不如天算,妹妹自去年十一月成婚还不到四个月,便因溏州的战事不得已与新婚夫婿分离,想来定是万分想念的。不过我方才听七皇叔说起,侯爷还有不到七日便能抵京了,宫里还准备在华瑶殿设宴为侯爷庆功,到时候,妹妹可要和世子一同过来。”
嘉乐听了这话,面色一块青一块紫,父亲不是同她说过了吗?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勉强地笑笑,说:“自然是要来的。”
清婉夹了一块鲫鱼,仔细地挑着刺,她的食量比嘉乐大很多,一桌席面基本都让她吃光了。嘉乐兀自想着心事,自然没动几筷子。
清婉头也未抬,忽然说了一句:“这桌饭菜,不合妹妹口味吗?”
嘉乐说:“方才在贵妃娘娘那吃多了几块糕点,这会儿倒有些吃不下了。”
清婉抬眼淡淡撇了她一眼,道:“妹妹若不喜欢,直言便是,何必委屈了自己。好歹也是王府出身,虽说我们殿下不如侯爷有本事,可这天下终究还是我们苏家的,有的时候,妹妹也不必让某些嚣张跋扈的人蹬鼻子上脸。”
嘉乐目光一滞,怔怔地看着清婉。
清婉浅笑地望向她,说:“妹妹你说是吗?”
嘉乐颔首道:“公主说是,便是了。”
清婉感觉到了她称呼中的用意,想了想,又说:“妹妹自小便聪明伶俐,张学士私下还常以妹妹为榜样来劝诫我这个做姐姐的,说起来也是挺丢人的。”
嘉乐:“嘉乐怎么敢与公主比?”
清婉抽出绢帕擦了擦手,说:“你不必谦虚,你自小心气比谁都傲,这点我还是知道的。如若妹妹还想做回一个聪明人,而不是与那个纨绔的世子在侯府中消磨了大好年华,便回去好好想一想,自己该选择哪条路。”
嘉乐一怔,道:“请公主明示。”
清婉的目光望向窗台下的那把玄天剑,淡淡的:“还有七日的时间,侯爷便回京了,此去岭阳,不过两月时间,便一举剿灭霍乱溏州多年的山匪,靖远侯果然是人中龙凤......”
嘉乐也望着那把银色的剑,心脏忽猛地跳动了一下。
清婉偏头看向嘉乐,神情淡淡的,“姐姐现在,需要一个契机。”
嘉乐不解:“什么契机?”
清婉笑了笑,说:“妹妹这么聪明,应该能帮姐姐找出这个契机的,对吗?”
嘉乐喉间滚了一滚,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张承今日甫一走出翰林院,便瞧见父亲的马车停在门前。
张承进了车厢,惊讶地:“爹,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张廷说:“还不是怕你迟到了,刚好内阁今日没什么事,就顺路过来接你过去。”
张承想起前些天答应了与武安侯府二姑娘许映柳,今日要在惠风茶楼会面。“不是约好了申正见面吗?这会还有一个时辰呢,您急什么?”
张廷皱了皱眉,说:“这是为了表示诚意,万一人家比你先到呢?你好意思让人家姑娘巴巴的等你?”
张承觉得父亲属实操心过了,“她怎么可能提前到呢?她愿意来就不错了。”
张廷严肃地:“你也知道你得罪人家了?你二婶前些天上侯府说了多少好话,人许姑娘才肯出来见你一面,偏偏你到现在都不肯说你干了些什么。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省心。”
张承可怜兮兮地:“爹,您要是忙完了公务,就早些回家歇息吧。这些年轻人的事,我和您说了您也帮不了。儿子答应您,一会儿二姑娘来了,儿子一定和她好好谈谈。您就别操心了。”
听儿子这么说,张廷抬头看了他一眼,总算消了点气。
张承在茶楼前下了马车,便叮嘱张晋送父亲回府休息。他上二楼包了间雅间,要了一壶敬亭绿雪和一壶桂花茶,几盘茶点,端端正正的坐在圈椅上。
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雅间的槅扇还是一点要打开的迹象都没有。张承坐得腰背有些发酸,便起身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步,时不时地趴在窗沿往外探。
到了近卯时的时候,张承的肚子准时叫了起来,他正挠头犹豫着要不要打退堂鼓,步子已经不自觉地往门边迈去。
槅扇的门忽然从外头打开了,一股冷风灌进,给张承冻的一激灵。
“你干嘛呢?”推门的是一个小姑娘,穿着一件浅粉色绣芍药的褙子,略显稚嫩的小脸蛋带着几分娇憨,目光落在张承身上片刻便冷冷的移开了。
她便是武安侯府的嫡次女许映柳。
张承忙微笑着说:“你来了。快进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