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拿下他的手，说：“我当然喜欢这个孩子了，只是想到不能出去玩，有些难过罢了。”

张廷只好说：“等过了头三个月，我每个月都抽时间带你出去逛逛，好不好？你可不能难过了。”

清婉笑着应好，搂着他紧窄的腰身，问道：“夫君，三爷的事，是怎么回事？”

她一听就知道，这其中不大寻常。

张廷说：“他偷偷从流放地跑出来，途中溺水了。”

清婉抬起头望着他的眉眼，温和道：“夫君，我现在都要给你生孩子了，我们要坦诚相待，有些事，你没有必要瞒着我，你的娘子，没有那么脆弱。”

张廷若有所动，“你真的要听？你的夫君，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他不想毁掉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清婉却笑了笑，说：“那让我来猜一猜，其实，张三爷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他是被二爷买通了人救出来的，背后肯定是老夫人在授意。你早早发现了，派人在船只上动了手脚，三爷才因此溺亡，对不对？”

张廷沉默了半响，点了点头，“对。”

“你为什么要杀他呢？能告诉我吗？”清婉有直觉，定是三爷在流放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张廷抚摸着她的头发，缓缓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老宅碰到的那个侍女？”

清婉说：“记得。”

“那个侍女，是我大伯母陪嫁嬷嬷的女儿，伯母的嬷嬷嫁给了伯父的侍卫，他们的女儿，也是在老宅长大的。她十岁的时候，有一次我三弟喝了点酒，把她拖到柴房里奸淫了，事后还威胁她不准说出去，后来她怀孕了，事情瞒不住了，母亲担心传出去会影响三弟的仕途，和伯母商量，让三弟纳她为妾。可她的父亲不肯，坚决要把我三弟告到官府，母亲担心事情闹大，与三弟合伙找人，把她的父亲杀害了，还抛尸到了河里。”

清婉听着有些心慌，不觉揪紧他的衣襟。

“那时候，大伯父已经去世了，伯母一个人，也帮不了她们母女俩，她的母亲不舍得女儿入了狼窝，就答应我母亲，把事情瞒下来，孩子生下来后，交给三嫂抚养，事情才算了结了。”

清婉心情复杂，问道：“所以，她这些年一直待在那里不走，是为了看自己的孩子吗？”

张廷嗯了一声，说：“她生了个女孩，三嫂人还算善良，没有三弟那么荒唐无情，照顾的还算好，只是一直不许她们母女相认。”

清婉觉得还他没有全盘托出，接着问道：“那位侍女的母亲，以前同你认识吗？”

张廷说：“我九岁之前，都是跟着乳母在一个小院子里生活的，母亲性格强势，很不喜欢我，经常对我动则打骂，除了乳母，周围的下人都苛待我，那个时候，常常连一口热汤热饭都吃不上。”

“有一回，我在学堂里，和三弟因为一块砚台起了争执，回去后，母亲用鞭子狠狠抽了我一顿，整个背上都是血，后来，伯母身边的嬷嬷恰巧知道了，拿着药去看我，听说了母亲常苛责我的事，就劝伯母帮帮忙，伯母见我太可怜了，就和伯父商量，与祖父说了，把我接去和他们一块生活。所以，我一直都很感激那位嬷嬷，如果当初不是她，说不准，我早已悄无声息的死在了院子里。”

只可惜，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正远在芜州监修江堤，没能帮助她们。

清婉听得心砰砰直跳，紧紧抱住了他，“别说这种死不死的话，你的命好着呢，要不，怎么能遇到我呢。”

张廷轻轻一笑，他也觉得，遇见她，是他一生之中最幸运的事了，此后所有的幸运，都是由她带来的。

清婉听着心里难受死了，他居然还笑的出来，一想到他背上的那一道道鞭伤，她就不寒而栗。张廷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安，连忙说：“事情都过去了，你可别难过，不然，我该自责了。”

清婉露出一个笑容，说：“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其实刚才......我让顾彦打了老夫人几巴掌。这可是很公平的。”至于流血的事，她还是不要说好了。

“猜到了。你若不这么做，就不是你了。”张廷的表情淡淡的，她就是把人打死了又如何，从今往后，除了她和孩子，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去在乎。

清婉皱了皱眉，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二弟？”

张廷抚了抚她的肩头，说：“这件事交给韩允去查了，都按流程来走，最终怎么定夺，看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吧。”

清婉有点担心，韩允可不是元仲，他的政治嗅觉敏感的可怕，入都察院短短两年内便取代了秦明坐上了一把手的位置，赵建落马，内阁空出了一个位置，至今未填补，韩允一直是呼声最高的，只是年纪尚轻，有些人怀疑他能不能配的上这个位置。“你交给韩允去查，会不会查到你身上？”若是有一丝暴露的风险，她还是希望他能收手，张岳本性并不坏，会做出这种事，都是受老夫人蛊惑。

“你放心，我的人做的很隐蔽，不会的。”张廷把她放在床头靠着，说：“我想起来有样东西要给你，你在这等着。”

他去了西次间拿了东西，很快就回来了，脚步有些急切，好像慢一步，她就会不见了似的。

清婉正疑惑着，看见他把一个木雕塞到了她手里，是一只精致的小船，还是两层的，镂空的船舱里雕刻的小人栩栩如生。

“这是你雕的？你真厉害。”她不由发出感叹。

张廷见她开心的像个要到糖糕的小姑娘，心情也跟着好起来，脸上洋溢着笑。“你之前不是做了一只船吗，我不会做那么大的船，就做了只小的。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了。你怎么什么都会？”同样生而为人，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张廷说：“我也是第一次做木雕，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去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