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抱着小船,直起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晚上睡觉的时候,清婉面朝里侧,翻起船底看了一眼,是她十四岁那年送他的画像,心里一阵甜蜜。
“别看了,快睡吧。”张廷温醇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清婉把木雕放到最里侧,转过身,钻进他的被窝里,看着他柔和的眉眼,欲言又止。
张廷低低道:“你是不是想问,当初我为什么不回应你?”
清婉害羞地点点头,天知道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送出那副画像。
张廷儒雅地笑着:“这怪我,当时忙糊涂了,还真的以为,你只是想让我看看你长多大了。”其实,仔细想想,后来她也曾暗示过他很多次,都被他想偏了。
清婉可没想到,他这么聪明的人,也会有犯傻的时候。不过,现在他以这样的方式,回应了她的心意,好像也挺好的。
余太后得知清婉有孕后,派人送了许多补品到长公主府,堆了满满一库房。
清婉的口味愈发挑剔起来,十多年无肉不欢的人如今反倒一瞧见荤腥便想吐,饮食变得清淡起来,除了喜食甜点的习惯还是没有变。
徐太医按照张廷的嘱咐,每日都来为清婉把脉,清婉也遵照医嘱,服药休养,待中秋来临前夕,胎像总算稳固了下来。
许映柳的身孕已满五个月,肚子已经微微隆起,自从老夫人开始禁足,许映柳便隔三差五的来找向清婉唠嗑,有时候,还把给孩子做的肚兜带到蘅梧堂来做,觉得两个怀了孕的女人,共同话题总会多一些。
清婉却是不大爱谈论这些,本来怀孕初期的频繁孕吐就已经够让她心烦了,闲暇的时候,她还是更喜欢听一些和孩子没有关系的事情。
自从嫁了人,许映柳的女红,比在闺中时大有长进,她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以前给丈夫做衣衫做冬袜,现在给孩子做肚兜和小鞋。公主府的日子,比她想象的沉闷许多,从前常给她找不痛快的张老夫人也被关了起来,虽然她还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个表面看着温温柔柔的婆婆肯定是不能惹的。
她带着两个打好底的肚兜,问清婉是想要并蒂双莲的,还是想要双鲤戏水的。
清婉坐在案几边看《山水纯全集》,听她叨叨了许久哪种布料最适合给孩子做肚兜,不会磨着孩子,被她冷不丁的发问,愣了片刻,才微笑着回道:“都行吧,你决定就好。”
许映柳想了想,就说:“那就都绣一个吧。”
清婉闻言,问:“府里有很多绣娘,你怀着孕应该多休息,何必连个肚兜亲自做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孩子的东西,还是自己做仔细些。”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大合适,补了句:“这就是份心意,妾身刚嫁给大少爷那会,给他做件中衣,他都高兴的不得了。妾身挺喜欢做这些事的。”
清婉想到许映柳绣的那一筐肚兜,好像都是给男孩的花样,给自己准备的,却有男有女。看的出来,她很在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少爷现在还会高兴吗?”
许映柳一愣,不知道清婉为何这样问,说:“现在,也还会高兴,只是没有以前那么高兴了。”
清婉淡淡的嗯了一声,低头去看手里的书,许映柳却若有所思,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清婉翻过一页书,说:“你这一胎,无论是孙儿还是孙女都不要紧,你父亲母亲都不急着抱孙子。”
许映柳长舒一口气,放下手里的针线,说:“母亲还年轻,妾身当然知道母亲不会在意,只是,少爷他身为嫡长孙,压力总是会大一些。”
清婉说:“他压力再大,也跟你能不能生出儿子没有关系。”
许映柳说:“妾身只是想他能高兴一些。”张首辅的嫡长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清婉沉默了片刻,说:“你是担心,少爷会因为急着想给他父亲添孙子,纳别的女人进门?”
许映柳点了点头,她觉得,若现在坐在她面前的婆婆是冯氏,她是断不敢谈论这些的,只是,清婉不是那种传统刻板的婆婆。她住进来两个多月,从来没见清婉训诫过她一回,甚至连见面的次数都少的可怜。
清婉说:“他对你,虽有承诺在先,可时势度人,谁也不知道他将来会如何,可你要知道,男人若是想喜新厌旧,多的是理由。像我的姨母程敏郡主,不也是只有一个女儿,丈夫依旧终身非她不要。少爷若到了张玄德那个年纪,还能一心一意的对你,你才可真的放心了。可你们都还不满二十岁呢,这么防备下去,不累吗?”
“母亲说的是。”许映柳忽然好奇起来,“母亲,您和父亲的感情,是怎么一直这么好的呀?”
“我们?”清婉垂眸想了想,眉眼浅笑,“都尉是我的老师,我三岁的时候就跟着他读书了,母亲和父皇都说,我小的时候特别调皮,只有都尉能治的住我,我的很多习惯和想法,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跟着他时间长了,很多地方都和他越来越像。相处时间长了,有了信任,彼此熟悉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感情自然就好了。”
也许也有缘分在里头,他们认识了十几年,很少有过争吵,无论是朋友还是夫妻之间,信任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许映柳听她这样讲,心里很是羡慕,这和子不教父之过大概是一个道理吧,都尉亲自教出来的学生,就算犯了错,他估计都要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妾身与少爷,儿时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可这做玩伴与做夫妻,差别可大着呢。”
清婉倒没觉得,她和张廷之间有多大的变化,要非要说有,就是这个男人越来越黏人了,像她小时候养的狗狗一样黏人。
顾彦走了进来,对清婉说:“殿下,张府丞来了,说想见一见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