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从孝英纯皇后的口中了解事情之后，竟提出要给顾氏封诰命，以抚慰臣子。其实仔细想想，当时的苏淮，只不过是为了讨孝英纯皇后的欢心罢了。

清婉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苏淮为了让母亲高兴，是什么糊涂事都做的出来的，甚至还偷偷向张廷打听过母亲年少时的事情，幸而母亲不是那种祸国殃民的妖妃。

一个已故的妾室被封为诰命夫人，这件事更加恶化了张廷和老夫人之间的关系。直到太老爷逝世的前两年，父子之间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清婉震惊无比，她从不知，张廷是在人生最痛苦的那段时间，在她母亲的劝说下，成为了她的老师。

张廷也是在那个时候慢慢发现，教导清婉，似乎是一种很好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因为她很能折腾，这样他就没有那么多空余的时间，去想起那些痛苦的事情。

萧音走后，清婉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很久，让石嬷嬷准备了晚膳放到食盒里，亲自去闻枫阁的书房，陪他用膳。

清婉挺着大肚子走到书房外的时候，张晋有些惊讶，给她开了门。许是累了，张廷正靠着太师椅闭目养神，大腿上还放着一本书。清婉放下食盒，缓步走到椅背后，给他按压太阳穴。

张廷没有睡熟，很快就睁开了眼睛，顺势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在自己腿上坐下。“怎么突然过来了，外头多冷。”他握着她的手给她搓红了一片。

清婉的拇指扫过他的鬓发，眼含笑意，“想你了，就过来看看，打扰到你了？”

张廷摇摇头，有些不大相信的样子，他看到圆桌上的食盒，说：“你是自个儿饿了才来催我吃饭的吧？”

清婉撇了撇嘴，“当然不是了。”他每天都那么忙，即使休沐在家也有一堆的公文要批，她很少会过来书房打扰他办公。

“萧音今天走了。”她环住他的脖子，说道。

张廷点点头，说：“她前些天和我说了。”

清婉望进他的眼眸，企图从中看到些什么，却一无所获，他总是这样，把所有悲伤的情绪，都深藏在心底，即使对她，也甚少表露。这样只会让清婉更加心疼他。

张廷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就说：“她在经商方面很有天赋，待在公主府，总是施展不开，让她去苏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怎么，你觉得一个人待着无聊吗？”

清婉摇摇头，把脑袋埋进他颈间，顺势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张廷不知道她怎么了，只好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两人就这样抱了一会，他说：“饭菜都快凉了，你不是饿了吗？”

清婉嗯了一声，眼里闪着光，“夫君，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糯米鸡。”

张廷唇角上扬，什么他最喜欢，明明就是她爱吃，他才不得已跟着她连续吃了好几天的糯米鸡。

余太后和小皇帝意外的来了长公主府。小皇帝一进屋就东瞧瞧西瞧瞧，好像看什么都新鲜似的。

清婉大致猜测出了他此行的意图，告诉他程敏郡主怀孕了，张璇这些个月应当不会离开宣平了。

苏景桓立马说道：“朕才不是来找她的。”随即又露出遮掩不住的落寞。

清婉让人带苏景桓去果园玩。余太后的脸色从进来的时候就不大好。在清婉的再三询问下，她终于说出了原因。

韩允要娶续弦了，娶的还是礼部尚书家的女儿。看来，韩允也是个香饽饽，能让尚书嫁女做续弦。

清婉纳罕，问她：“母后可还记得，曾与儿臣说过什么？”

那会儿她说，她既然入了宫，便不会再做无谓的念想了。

余太后迟疑起来，辩解道，那个时候是那个时候，都过去多久了，不能作数的。

清婉无奈，好像也就还不到两年的时间。清婉问她，那她想要怎么办，一个是太后一个是臣子。一旦流言蜚语骤起，韩允会怎么样尚且不说，毁的，是整个皇家的名声。

余太后轻声说：“哀家想让他明白我的心意。”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仅此而已。”

清婉心中感叹，这些个痴男怨女，看得她着实无奈，她想了想，劝慰道：“母后，您听儿臣一句劝，韩大人那样聪明的一个人，您不说，想必他也知道的。”

余太后如何不知，只是自己亲口说出来，和猜测，总归是两码事。

清婉觉得自己劝不动她，将心比心，若当初张廷娶的续弦不是她，想来她是绝对做不到淡定自若的。

“那......母后打算如何？”

余太后大着胆子说：“哀家想......见他一面。”

清婉说：“韩允是帝师，母后在宫里，不是时常都能见到他吗？”

余太后说：“那不一样，在宫里，每回说话都隔的远远的，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哪能什么都说呢？”

清婉哀哀叹了口气，真是难搞。

“母后的意思是想......到宫外见面？”

余太后见清婉终于读懂了她的意思，浅笑着点点头。“你曾救过韩允一命，找个由头，把他约出来，应该不难吧。”

清婉闭了闭眼，摸摸自己鼓鼓的肚子，想不到，她堂堂怀瑾长公主，竟要帮自己的嫡母私会起外男来。

希望苏淮在天之灵能原谅她。

余太后见清婉不语，权当她答应了，特意交代道：“此事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万不可让第三个人知晓了。”

她不提醒，清婉也不敢透露出去半分，一脸做贼心虚地点了点头，“儿臣知晓，母后放心吧。”

余太后握着清婉的手背，欣慰地笑了笑。

答应了余太后之后，清婉便开始在心里谋划起来，做什么都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此事并不好办，要避开别人的目光。张廷尤其是个大麻烦。

可既然答应了太后，万没有反悔的道理。自从清婉怀孕后，张廷每日从官署散值回来，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都会在家里陪她说话。

清婉这头磨磨蹭蹭的筹谋大计，余太后那头却是有种等不了的意思了，中途竟冒着‘风险’派人去催促清婉。

这是清婉头一回嫌张廷黏人的慌，有一日早晨醒来，见张廷躺在她身边，还没有去内阁，竟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还没走？”

张廷愣了一瞬，听出了她语气中略带嫌弃之意，低头重重落下一吻，说：“今日十五，内阁休沐，也不让你夫君睡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