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马上意会到了话中的不当,撑着床榻起身,说:“那我该起来了。”
张廷立马下榻先给她取来外衣披上,又贴心地给她穿冬袜,整的清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想到自己瞒着他密谋的事,登时感觉满脸都写着羞愧二字。
不过再如何羞愧,正事还是要抓紧办的。可是清婉一直等到用完早膳,也没见张廷有要去书房办公的意思,就坐在屋里看书喝茶,时不时和她唠嗑,一副退休闲人的模样。
清婉假装认真地坐在太师椅上看了一会书,起身向门外走去,张廷反射性地抬起头,问道:“去哪?”
清婉一手撑着腰,故作淡定道:“去书房拿本书。”
张廷说:“让下人去拿就行了,外头冷,过来坐着。”
他招手让清婉过去,清婉却说:“下人不知道书放哪。”
清婉说的是实话,她向来不喜欢下人打扫她的书架和书桌,说完,见张廷有要起身的意思,赶忙说:“你坐着,我很快就回来。”
张廷觉得妻子今日的表现不大寻常,却没有多问。夫妻之间,总是需要一点私人空间,他觉得,有时候逼的太紧也不好,就随她去了。
清婉快步到了书房,命侍女都在外头守着,只带了顾彦一个人进屋,走到书桌前磨墨铺纸,在信纸上快速写下:有重大事件需要面谈,明日午时速来惠风茶楼,切记独身前来,不得泄露行踪。
清婉把写好的信交给顾彦,一脸神秘兮兮的:“此事机密,万万不可泄露半分。”
顾彦拱手道:“属下明白。”
清婉随即从书架上随意取下一本书,回到了东次间。
接下来的十几个时辰里,清婉一直处于一种兴奋又紧张的状态,自从成婚后,平静的日子过久了,就再也没有这种刺激的感觉了。
她不自觉摸肚子的频率也多了起来,多到张廷以为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其实不然,清婉只是想摸摸自己的免死金牌,心里会安心一些。
翌日清晨,张廷准时起床去内阁上值,临走前,像往常一样俯身亲了亲清婉。
槅扇的门吱呀一声关上,清婉立马睁开了眼睛,见屋内空空如也,随起身下了床洗漱。
张廷中午通常不会回府用膳,清婉自然不用担心他,从午时到申时,足足用两个时辰,能让太后与韩允‘叙旧’呢。
只要中间不出差错就好。
清婉披上一件宽厚的狐皮斗篷,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在宽大的斗篷里,几乎只露出半张脸,提前半个时辰带着顾彦从后门出了府。这是为了避免被张廷的护卫瞧见,想她堂堂长公主,在自己府里也要这么鬼鬼祟祟的。
石嬷嬷在门内叮嘱清婉早早归家,若是都尉提前回来,可有的解释了。
想她们怀瑾长公主,唯一的软肋就是驸马都尉,这说出去,还不得丢进苏家皇室的脸。
清婉按照约定的地点,到了惠风茶楼‘东’字包厢,顾彦甫一推开门,清婉便瞧见立在窗边的背影。
韩允听见声响,转过身行礼,清婉却踩着小碎步走到窗边,把窗扇合上。
“都和你说了,此事机密,还开着窗,万一叫人瞧见了。”
韩允的目光从她隆起的大肚子转移到脸上,倍感不解,“到底是何事?”
他收到信的时候十分惊讶,他不记得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可言。她如今已嫁为人妇,他也即将要娶妻......
清婉闻言,扫视了一眼四周,余太后还没有来过。她自然是不能提前告诉他此行的目的,否则他下一秒便跑了。那她岂不是白干一场。
“这个......这个......您先坐下,我们慢慢聊。”说着,清婉径自走到茶案便坐下。
韩允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依言乖乖在她对面坐下了,见清婉着手倒茶,忙说:“您怀着孕,暂时不宜饮茶。”
清婉的手顿了顿,她为什么要把地点设在茶楼呢?她微笑着把倒好的茶推到韩允面前,说:“我知道,这是给你的。”
韩允愣了愣,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多谢殿下。”
清婉一脸神秘莫测地看着他,问道:“韩大人觉得,怎么样?”
韩允又糊涂了,她是在问茶还是?“都挺好的。”
清婉作叹气状,说:“不满韩大人,我近来有打算高价买下这座茶楼,听闻韩大人是数一数二的品茶高手,特请您过来帮我品鉴品鉴。”
韩允干笑两声,就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机密?韩允不是傻小子,自然是不大相信,只是面对的是长公主,他不信也得装信。
清婉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问道:“韩大人,您觉得如何?”
韩允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开口,槅扇外却传来叩门声。清婉闻得其声,暗暗松了口气。
姑奶奶可算是来了,她快要编不下去了。
韩允将其神态尽收眼底。
顾彦从外头打开槅扇,余太后披着宽大的红狐斗篷,步履款款。
韩允的脸色一下便沉了下来,惊讶地看向清婉,清婉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发自内心的笑容却是藏不住。
清婉站起身给余太后使了个眼色,企图得到她的夸奖,谁知她的目光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过韩允。
果然是离了宫,整个人都放飞了。不用再隐藏了。
清婉只好出了包厢,给她们二位留点私人空间。她的余光能看到,韩允现在的脸色其实不大好。
这也不能怪他,这毕竟是很可能毁掉他一辈子的事情。
清婉在隔壁另开了个包厢,让顾彦在外头盯着韩允的包厢,看着点时间。自己则在里头喝酸梅汁。